上邽和望垣不可能挡住水军,就算他们筑坝拦水,也只能阻拦一时,渭水几天就能冲毁大坝。

而刘襄现在对水军的需求也不怎么急迫,船队第二次补给之后,加上城里的缴获,有粮草九万石,够大军吃用六个月,还有上千头的牛羊,城里的小日子,美得很!

有箭矢一百二十万支,可以敞开了射。

三百架床弩已经布置在城头之上,七万支弩枪,会是敌人的噩梦。

轻车营现有单梢砲车两百辆,营中士卒已经是多年老兵,刘襄对于他们的期望,是亦兵亦匠,他们也没有辜负这种期望,对于投石机的制造,早已轻车熟路。

这些天,正在用砍伐的木料,打造七梢砲,城里也建好了烧制石弹的火窑,再不济也能拆房子,反正弹药是不缺的。

敌人就算十几万人围城,那又怎么样?四里的小城,他们一次能投入几万兵力?

更何况,城里还有一百五十多个毒药烟球,以及装药一百五十斤的超大号爆破筒。

刘襄能守到他们怀疑人生,为了怕韩遂等人胆怯,他连自己的大旄、牙旗都撤了,中军现在打着赵云的旗号。

但他不会自大,仍然在加固城防。

“在城墙根上,向下挖六尺的深坑,放入大缸,每隔七十五步一个,派人日夜值守。”这是为了应对敌军掘地攻城。

挖一米半的坑,放上大缸,可以清楚的听到敌人是否在挖掘地道,每隔百米一个,四面城墙一共十二处监听点,足以全面覆盖防守区域。

“在城墙上搭建箭棚,我军守城主要依靠弓弩手,要给他们增加防护。”

“每处门洞布置十二辆塞门刀车。”

冀县的门洞宽六米,三辆刀车就能构成一道临时防线,万一城门被撞开,也可以在短时间内组织起四道防线,刀车前面是十六个两尺多长的刀刃,可以推着前进,能把敌人反压回去。

这是守卫门户的利器,刘襄从后面的朝代剽窃的。

制作没难度,又好用,只是之前没人能逼得他死守城池,所以八年前在北新城打造了一批,却一直无用武之地,这会在冀县又制造了四十八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有备无患嘛,宁可用不到,也不能没有。

“粪便集中处理,水井派专人看守,防备水源污染引发瘟疫,也方便熬制金汁。”

金汁可是守城大杀器,最重要的是,城内空间有限,要是粪便不能弄到城外去,过不了多久城里就臭了,容易招引蚊虫,引发瘟疫。

守城的准备工作进行的挺顺利的,降兵很听话,百姓已经迁走,敌人没来骚扰。

惟一让刘襄遗憾的是,长安油料不足,冀县也没缴获多少,少了一种守城利器,只好趁着坚壁清野,多多收集木材,充做燃料。

中军也做了调整,射声营和护军营一共六千弩手,每面城墙分驻一千五百人,再增添一千装备弓箭的护军营甲士,两千降兵,七十架床弩,城下是五十辆投石车,以及不断打造出来的七梢砲。

估计敌军赶到的时候,每面城墙能分到三架。

宿卫、陷阵营、两千护军营甲士和将近两千多降兵,总计六千人作为预备兵力。

赵云负责北城,因北门破损,城洞里面的高台需要分兵驻守,所以给他加了二十架床弩。

黄忠负责东城,文聘负责西城,曹性负责南城。

别说敌人只有十几万,就算来个二十万,刘襄也不怵。

万事俱备,只待敌军。

可惜韩遂他们太慢了,直到三月底,两路先锋四万人马,才赶到冀县城下,上邽、望垣的马腾旧部,也开始向冀县靠近。

老黄忠意气风发的请命:“主公,某愿率兵出城,打敌军一个立足未稳。”

其实说他是老黄忠有点不准确,黄汉升今年才四十来岁,比曹操大不了多少,此前被刘襄任命为护军营都尉,其实是降级录用了。

黄忠不受赏识这个印象,是三国演义的错误引导,刘表刚到荆州的时候,就表奏他为中郎将,别看三国那会将军一大堆,可乱世初期,中郎将是很高的军职,他的任务是协助刘磐征伐荆南。

刘磐其实就是个监军的,主将还是黄忠,这是什么待遇呢?这相当于三国后期的四征四镇。

怎么能说刘表薄待他,不识人才呢?

所以黄忠跟着刘表投降以后,一直很沉默,称呼刘襄也是骠骑大将军或者大司马。

但是,一个月前,他“施法”御使雷霆炸开冀县城门,老黄不淡定了。

淡定不了啊,亲眼所见啊,迷信的汉代人可不知道火药是个什么玩意。

原本刘襄在大汉军方的声望就高,朝廷军界出身的将领,不服他的不多,他的名望是皇甫嵩这样的世之名将给抬起来的,是实打实的战绩堆出来的,就算为敌,佩服他的军中将校也不在少数。

黄忠并不厌恶刘襄,只是刚投降有些转不过弯来,现在碰到了这么劲爆的场面,经历了神话故事一般的战场,哪里还顾得上矜持?立刻就改了称呼,表现也积极的多了。

这并不是背主,因为是刘表带着他投降的,不存在道德方面的压力,只是前些时日思维还没转变过来而已。

跟他一个情况的还有文聘。

文仲业也起身进言:“启禀主公,敌军长途跋涉,必然疲惫,我军趁机攻伐,最不济也能挫其锐气。”

刘襄点点头,认可了他们两个的观点,但是啊,他有别的打算:“汉升和仲业果然是知兵善战之人,趁势出兵必然能有斩获,可我怕敌人退缩不前啊,万一你们打得太狠,把凉州贼打跑了怎么办?”

黄忠和文聘觉得主公有些轻视敌人了,可他们是降将,有些话,不敢说,只能沉默不语,等待命令。

刘襄笑了笑,不以为意,这两人没有跟安平军正面碰撞过,也没带着中军士卒打过硬仗,还处于知道部下很牛逼,但牛逼到哪一步,心中没有准确的概念。

长途跋涉而来的四万凉州贼,面对全员铁甲弓弩众多的中军步卒,真的会被打崩溃。

这是刘襄不想看到的。

“我要将凉州贼全部引到冀县城下,所以现在不能挫其锐气,以免伤了敌人士气,缩回老巢,那时候就得咱们攻城了,伤损大增,耗费时日,不划算啊。传令全军不可出战,只需轮流登城,保持警戒即可。”

“末将遵令!”几位守将拱手接令。

说句实在话,黄忠、文聘有点不习惯安平军的氛围,他们明白这是主公的计谋,可开战在即,还怕敌人士气涣散?

这种出战就能打崩敌军的自信,不止是主公有,作为同僚的赵云、曹性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如此骄傲的吗?

中军士卒确实精锐,士气高昂,兵甲犀利,可这种狂妄一般的自信,是黄忠、文聘两人从来不曾见过的。

是将不知兵,还是骄傲自满,他们有些把握不准,心中很是担忧,就怕骄兵必败啊。

冀县周边已经坚壁清野,几十里内没有房舍、水井、民夫可用,十里之内没有树木可供采伐,所以韩遂的部下阎行,在冀县西北十五里的渭水南岸立寨。

打着“合众将军王国”,以及“河首平汉王宋建”旗子的一万五千人,在西南二十里安营。

马腾旧部还在东边的路上。

“貌合神离呀,凉州贼的联盟并不牢固。”

刘襄暗自嘀咕,思考着怎么利用这些人的嫌隙,可惜他并不擅长离间计,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先让他们在冀县碰得满头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