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没有丝绸之路的说法,大部份人称其为西域商路,分为三段。

东段是长安到武威郡姑藏县,分为南、北、中三条路。

北线是沿泾河向西北行进,出萧关,在靖远渡黄河至武威,这条路线最短,但沿途补给不易。

南线由长安沿渭河过陇关到上邽,走狄道至枹罕,在永靖渡黄河,穿西宁,越大斗拔谷至张掖县,再北上姑藏县。

中线与南线在上邽分道,走陇关道,至金城郡(今兰州),渡黄河,溯庄浪河,翻乌鞘岭至姑臧。

南线补给条件虽好,但绕道较长,因此中线后来成为主要干线。

从武威郡沿河西走廊过张掖郡、酒泉郡,到敦煌郡,出玉门关或者阳关,这是汉代丝绸之路的中段。

西段就是西域各国了。

自阳关出发,过鄯善,傍南山北,沿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南道西逾葱岭则通大月氏、安息。

自玉门关出发,过车师王庭(今吐鲁番),随北山,沿河西行,至疏勒(今喀什)为北道,北道西逾葱岭则通大宛、康居、奄蔡(黑海、咸海间)。

再往前就没有了,汉代的商路就到这里,到了唐朝才打通继续西行和南下的商路。

刘襄的心没那么大,他现在只想打通西域长史府,和西域各个小国通商,至于去中亚的问题,等统一了汉朝疆域再说吧,南边还有益州、荆州、扬州、交趾,四州之地等着他去征服呢。

武威到敦煌这条河西走廊,全程一千八百里,南边有生活在青藏高原的生羌,北边有张掖、居延属国的匈奴人,更北边还有鲜卑人,随时能威胁商路,沿途更是马贼遍地。

为了能稳定的通商,他想要每隔三十里,建一个驿站,在驿站周边招募军户聚居,设置护送商队的卫所,这就需要建六十个左右的邬堡。

可邬堡的防御能力不够,他准备用水泥快速建筑棱堡,视当地环境,设百户或者千户,巡视道路,护送商队,剿灭盗匪,分享通商利润,把河西走廊变成一条黄金通道,盘活凉州,促进治下的商业。

为了能够快速的达成目标,他需要一队人数众多的建筑工人,也需要不少的移民,至少两万户。

那些分不上田地的人,就被他盯上了,先组织他们以工代赈挖掘河渠,修建库房、道路,然后挑选去凉州之人。

其实他还想修建一条从长安直通敦煌的水泥大道,可全程至少三千六百里路途,现在修不起,只能一边通商赚钱,一边慢慢修建。

规划就是这么个规划。

但有个前提,得先剿灭马腾、韩遂、王国等等十几路凉州反贼。

具体的规划跟属下一说,老曹更想当征西将军了,不但有名,而且有利啊,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不能错过,可还没等他说话,贾诩咬着后槽牙,气息沉重的挤出来一句:“他们得死!”

话很短,表情也不狰狞,却满溢着杀气。

曹操诧异的打量了一眼贾诩,这人平时很低调,不怎么爱说话,恨不得躲在阴影里让谁都看不见他才好,今天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不理解。

可刘襄理解。

转头看着贾诩,笑着说道:“吾向来守信,文和可以放心了,只是此事难度不小,千头万绪,繁杂异常,共同努力吧。”

贾诩郑重的揖手行礼:“鞠躬尽瘁,死亦无憾!”

这是有什么约定?郭嘉若有所思。

崔奕、严纲等人无所谓,他们不认为打凉州能有什么难度,至于以后的治理,跟他们也没关系,懒得动脑筋,费那个劲干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

又讨论了一下剿灭凉州叛贼的事情,众人就散去了,现在气温还低,三辅分田还没进行,彻底消化这处地盘才是最为要紧之事。

短期内出不了兵。

但粮草已经开始向陈仓运输,那里将作为进兵凉州的补给基地。

刘襄觉得每天都很忙,这也是事,那也是事,可忙忙碌碌了挺长时间,总觉得什么事都没办成,做的事不少,可都没看到结果。

也可能是他心急了。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了腊月三十。

该过年了。

汉代已经有了春节的习俗,从腊月三十开始,一直到元月十五结束,跟现代不同的是,汉朝的庆祝活动,主要是为了驱邪祈福。

最重视的是驱邪,以每年年末的跳傩仪式最为紧要。

朝廷会使专人举行“国傩”。

民间庶人也会自己举行“大傩”。

卒岁大傩,殴除群厉之意。

傩戏非常的讲究,特别是国傩,选中黄门子弟,年十岁以上,十二以下,一百二十人为侲子,皆赤帻皂制,执大鼗。

《汉旧仪》有记载:“方相帅百隶及童子,以桃弧、棘矢、土鼓,鼓且射之,以赤丸、五谷播洒之。”

意思是说,方士带着从人和童子,用桃木做弓,荆条做箭,一边跳舞,一边敲鼓射箭,吓唬妖魔鬼怪。

傩戏跳完之后,要立刻派人把点燃的火把送到城外,每个城门都得安排一队人,这个送火把就是送瘟疫。

刘襄站在北宫的宫墙上观看,很多小吏都跟随着傩戏的队伍后面跳得起劲。

真跳舞还是假跳舞,他懒得去想,今年长安乱了三次,死掉了太多的官吏,人家想给自己留下点印象,你不能去较真啊。

其实,只要不去想那些弯弯绕绕,还是挺好看的,热热闹闹的一大堆人,比春晚有意思多了,可他怕不安全,只能在城墙上看看,有点可惜。

有所得必有所失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宫门已经立了神荼与郁垒,不是雕像,是桃木上面的画像,这也是后世桃符、对联、门神的由来。

徬晚之时要放爆竹,就是烧竹子听响,有讲究的会在竹子里面放药材,当然不是火药,是丹砂什么的,驱邪用的药材。

跟现代不同的是,汉朝没有年兽的说法,放爆竹是为了是恐吓一种叫做“山臊”的恶鬼,不让它进入自己的家门。据说山臊长得很吓人,人脸猴身,一足,能说人话,会变化,特别喜欢吃虾蟹。

刘襄没有用火药做鞭炮的想法,他脑残了才会在这种小事上暴露黑火药。

身边没有亲人,今年又是情况特殊,只跟崔奕、赵云几人喝了杯屠苏酒,饮了一碗桃汤,吃了点五辛盘,胶牙饧,就回寝室休息去了。

五辛盘是大蒜、小蒜、韭菜、云台、胡荽,五种辛辣之物的拼盘。胶牙饧不是饺子,饺子还没流行起来,这其实就是一种饴糖,古汉语中“胶”与“固”相通,胶牙也就是固牙的意思。

为了让牙齿坚固,所以要吃糖,呵呵,过年嘛,高兴就好。

汉代有吃年夜饭的习俗,是和家人吃,皇宫赐宴在元月初一,家人不在身边,他又不想喝醉,只好躲了,要不然崔奕他们几个一人敬一杯,那可扛不住。

自己先睡了,让他们热闹去吧,有他在,赵云、严纲、典韦、史阿,这四个人是放不开的。

转过天来,正月初一,按照习俗,在京城做官的人要参加正旦朝会,官员们向皇帝恭贺新年,皇帝则留百官在宫中宴饮。

平常人家在这一天则是晚辈向长辈进椒酒祝吉祈寿。

汉代是汉民族文化大成的一个阶段,后世的很多习俗,都能在汉代找到雏形,还有道教、佛教都是在这个时期,建立起来的。

今年的春节,正旦朝会没开,宫中饮宴也没办。

没法办,刘协的尸体还在未央宫停灵呢,现在属于国丧,驱驱邪就行了,还真想饮宴庆祝啊?

私底下喝喝酒,乐呵乐呵就完事了,大张旗鼓的饮宴还是算了吧。

这个春节,征战在外,又死了皇帝,过得极为冷清。

刘襄倒是心情不错,属下安安静静的来给他拜个年,然后消消停停的回去,又省心又省钱,还能知道谁来了,谁没来。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