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想碰甚么运气?
当然是传国玉玺。
汉代史书有明确记载,皇帝有七方玉玺。
真正使用的是六玺,都是白玉、螭虎钮,功用各自不同。
皇帝行玺:用以封印一般的诏书,如拜三公以下官员。
皇帝之玺:用以封印下达给诸侯王的诏书,也用来征发郡国兵。
皇帝信玺:封印征召大臣的诏书,一般的发兵诏书也使用此玺。
天子之玺:用以封印赐匈奴单于等外国首领的诏书。
天子行玺:用以封印封侯外国或者对其首领有所征召的诏书。
天子信玺:用以封印征发外国兵或者是天地鬼神所作的诏书。
玉玺的规矩,就是皇帝玺管王朝内部,天下玺管外国。
传国玉玺不会用于封印诏书,是皇权天授的象征。
根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刘邦军迫咸阳之时,“子婴即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降轵道旁”,秦朝也就在此画上了句号。
这块“始皇玺”被汉高祖得到,定为传国玺,新天子在继位之后,必须首先接受此玺印,皇位才能得到臣民的承认。
世间盛传传国玉玺为和氏璧所制,属于以讹传讹,传国玺是由陕西蓝田白玉雕琢而成,玉玺上面铭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
东汉初期学者卫宏在其《汉旧仪》中记载:“秦以前以金、玉、银为方寸玺。秦以来天子独称玺,又以玉,群下莫得用。其玉出蓝田山,题是李斯书。”
南北朝时期南朝齐人纪僧真撰写的《玉玺谱》中记载:“传国玺是秦始皇初定天下所刻,其玉出蓝田山,丞相李斯所书。”
南朝梁人沈约在《宋书.礼志》中记载:“初,高祖入关,得秦始皇蓝田玉玺。”
洛阳宫变之时,南北两宫俱乱,传国玉玺消失无踪,董卓、袁隗扶立刘协的时候,只有其余六玺。
现在没人知道传国玉玺在哪里,刘襄也不确定,他只记得《三国志·吴志·孙坚传》中记载:坚军城南甄官井上,令人入井,探得汉传国玺。
不知道对不对,所以说要碰运气。
他倒不是想用这玩意称帝,就算捞上来了,也不会公之于众,传国玺只能锦上添花,在他有实力登基的时候,增加正统性的道具而已。
在黄河决口附近休息一夜,带了几天口粮,纵马南下。
路上不用停停走走,也没什么辎重,下午之时就赶到了洛阳废墟。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洛阳,这个盘踞于洛水之畔的巨兽,曾经给他带来过极强的心理压力。现在,它像一具倒伏在荒原上的尸体,血肉已经腐烂殆尽,只剩下一些残破的骨头,任由风吹雨打。
夯土的城墙被焚烧过,又被洪水冲刷过,已经有多处倒塌,身上也长满了荒草藤蔓,五丈多高的宏伟建筑,如今已没有了曾经的威严、壮美。
透过城墙的缺口,可以看到城中也是荒草丛生,往日的亭台楼阁俱已不见,只能从荒丘蔓草之中,想象着它们的风采。
南北宫的宫墙倒是还在耸立,可往昔在十几里以外就能看到的雄伟宫殿,已经消失无踪。
这里成了野狐狡兔的家园。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大汉京师变得如此残破,有种悲凉之意萦绕心头,除了破坏狂,没人能高兴得起来。
“进城去看看吧,我还没逛过洛阳呢。”
刘襄拍拍赤菟的脖子,从垮塌的城墙缺口,走进了城中。
木质为主的建筑,经历大火,没剩下什么东西,倒是石板大道,虽然长满了荒草,覆盖了淤泥,可却顽强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沿路而进,不时有雀鸟鼠兔,惊慌逃避,一堆废墟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稍微看了几眼北宫,便往南宫行去。
这里才是他的目的地。
甄官井在南宫的东南角,绕了好半天才找到,井口六尺见方,井台不到半人高,十二个面的多边形石台。
探身向下望去,里面黑黢黢的,没看见有水,可能是枯井,也可能水太深,天色不好看不清楚。
多亏南北两宫都有砖石铺地,比宫外干净了不少,否则,还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主公在寻这口井?”赵景疑惑的发问。
因为眼见着就要天黑了,刘襄心里有些急躁,没能遮掩住真实意图,早知道就让宿卫一起找了,还是养气的功夫不足,城府不够深。
他反省了一下自己。
为了糊弄过去,只好编了个瞎话:“吾前些时日做了一个梦,有人要给我个东西,话还没说完,就跳到了井里,梦境不清晰,只记得在南宫之中,直到看见这处井口,才发现有些印象。”
汉人迷信,对于解梦、谶纬、神神鬼鬼的说辞,深信不疑,赵景更是个一心想跟主公“飞升天界”的资深迷信人士。
一听这话,立刻就精神了,兴致勃勃的问道:“主公,那我下去看看?”
“别急,井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呢?贸然下去,会有危险。”刘襄拦了一下,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蛇毒虫什么的,而且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瘴气,氧气够不够,直接下去,容易死里面。
他转头说道:“做个油灯,放到木笼子里面,顺下去看看。”
士卒有随身携带用来保养兵刃铠甲的油脂,拿条麻绳作灯芯,找了个木碗作灯盏,再折了树枝,削了木板做了个简陋的四角笼子。
探索井底的照明工具就成了。
其实,要不是怕引起火灾烧坏玉玺,直接扔个火把下去就行。
上面加装了厚木板的笼子,里面放上油灯,调亮了火头,拴上绳索,顺到了井底。
不深,大概只有四丈多,凑着隐约的灯火,没看见水,不知道本来就是个枯井,还是后来被淤塞了。
拿着矛杆在井壁上敲打了一会,也没什么大动静,看样子还算安全。
“下去看看,注意安全。”
“唯。”
赵景早就心痒难耐了,在腰间拴好绳索,纵身就跳下了井口,他才不爬呢,有袍泽把他顺下去,那多省力气啊。
几个宿卫小心翼翼的往下顺绳子,赵云已经调集人手,在四周守卫,高处也安排了岗哨,他不知道主公要取什么东西,但这里是皇宫,不论是什么,都不能小视。
刘襄在井口,探着身子仔细观察,身边的典韦嫌弃的往井里喊话:“你快点下啊,磨磨蹭蹭,要是害怕就上来,换某下去看看。”
他特别好奇井里面会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主公跑到洛阳的皇宫里面打捞。
史阿也时不时的往井里看一眼,他也好奇。
井不深,很快就到底了,赵景的话音沿着井壁传了上来:“枯井,臭得熏人,扔块湿麻布下来。”
他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满足,搜寻井底也很快有了结果。
“发现了一具骸骨,还有一个朱漆的盒子。”
“扔个麻包下去。”刘襄吩咐身边的宿卫,又转头对着井下喊到:“都带上来。”
事情并没有什么波澜,不多时,麻包和赵景都回到了地面。
刘襄拿着擦干净了的朱漆木盒,手掌大小的立方体,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黄绸包裹的一方印玺,白玉为质,方圆五寸,上纽交五龙,有一龙角缺失,以黄金补之。
翻过来一看,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
汉传国玺!
刘襄收好玉玺,转头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