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平一战,关羽和乐进所部,阵亡四百余人,轻重伤员将近一千。

受伤之人,多为箭创,大部分能够痊愈,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杀敌四千有余,俘虏兵丁一万,民夫两万,缴获铁甲三百多套,革甲一千三百套,弩八百具,弓三千余张,重盾两千面,长矛、大戟一万五千余杆,环首刀上万柄。

战马三百匹,驮马两千匹,牛两千头,辎车五千余辆,粮食六万石,箭矢二十万支。

除了黄金百斤,其他辎重引不起刘襄的兴趣。

缇骑最后禀报,阴平有青州军团三千人,负责守护城池,看押俘虏,驱使民夫打扫战场,关羽、乐进已经率兵去攻打傅阳,暂无消息。

其实能不能打下傅阳,真的与大局无关,他暂时对彭城国没什么想法,毕竟彭城王是七国联盟之一,现在不是跟这帮子王爷闹掰的时候。

东海郡那边应该不会有甚么大事了,张辽所部一万五千人,正跟几万黄巾在郯县对峙,小战不断,但没有强攻的意思,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突然战败。

为了防备袁绍挑拨后方士族造反,驻守开阳的中军步卒,还是不要南下的好。

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怎么削弱一下淳于琼所部的三万大军,让袁绍的实力下降,使刘宠能跟他正面对敌。

或许也可以稍微的增强一下七国联盟的实力。

他在思考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到了这会,干脆也别睡了。

暮春三月的早上,还是有些冷的,特别是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刻。

裹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暖和了不少,命人把鲁相陈逸叫来。

自出兵鲁国到现在,陈逸一直随军,负责管理辎重,抠门是真抠门,但认真也是特别的认真,说一句锱铢必较,那是一点都不为过,这家伙,真会给鲁王省钱。

不多时,人就到了,双方行礼见过,刘襄开门见山:“吾还欠鲁王三千石粮食的利钱,留县随时能够攻取,资财也随时能够搬运,但依我之见,这乱世啊,没有比兵马更好的倚仗了。”

“骠骑将军何意?”陈逸隐约猜出点意思,但他想听句明话。

“三千杆长矛,一千柄环首刀,算做利钱如何?七王已经起兵,但只有陈王有兵权,这不好,会让世人误解,其他几位难道是凑数的不成?”

刘襄不但想增强七国联盟的总体实力,他还想有人能与陈王叫板,军权都在刘宠手里,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他是为了这些王爷着想。

像他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陈逸眨巴着小眼睛,暴露了本性:“刘骠骑,如今粮食金贵,这些兵器有些少,还得再加点。”

“拿五百金来,吾给你凑齐三千人的装备,如何?”

“三千人是多少装备啊?在下不通军略,还望刘骠骑明示。”鲁相陈逸是个精细人,这么笼统的数字他不接受,想要知道具体数量。

“三千杆长矛,两千柄环首刀,一千面防箭轻盾,五百张弓。”

这个价钱已经非常优惠了,就算卖个一千金,也不是卖不出去。

陈逸明白其中的道理,这是想扶持鲁王,还利钱、做生意只是借口罢了。

“刘骠骑,若是出一千金,能买到多少兵刃?”

“五千杆长矛,三千柄环首刀,一千五百面轻盾,一千张弓,装备五千人,绰绰有余。”刘襄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又意味深长的跟了一句:“五千兵卒,足以自守。”

陈逸算了一下王府的府库,开口说道:“吾需请示君上,我王一向对兵刃很感兴趣,只是这许多兵器,该如何交付呢?”

这话当然不是在问送货的问题,刘襄听懂了,意思是想买,但不想当着刘宠的面交易,或许,也不想让刘宠知道。

“我军最近忙于征战,实在抽不出人手,不如劳烦鲁王派人去阴平县自取,如何?”

“吾会一并启奏君上,还望刘骠骑能去信阴平,不使此事生出无端的波折。”陈逸答应了。

“好,吾会安排专人负责此事。”

买卖谈成,两人又聊了几句随军所带的粮草,以及后续运粮补充的事宜,陈逸一一作答,一点错漏也没有。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士卒都已起身,正在给马匹喂食喂水,伙夫正在点火做饭,炊烟升起,随风飘散半空,与晨雾混作一团,难分彼此。

便如现今的混乱世道,是非对错已不重要,怎么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陈逸告退,刘襄转去旁边的帐篷喂马,其实主要是看看,他有马夫随行。

赤菟已经十二岁了,白牺十一岁,马匹的寿命是二十五岁到三十岁,这两位已经能算是马到中年了,也不知还能陪自己多久。

就是白牺子嗣艰难,只生了胭脂一个小马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赤菟倒是跟其他一些母马生了几匹小马,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基因挺强大的,全是红马,跟纯黑的铁骊能生出枣红马来,真是厉害。

只有跟白牺生出来的胭脂,不是纯色马,在额头上有菱形的白章,四蹄是管白,也只有胭脂长到了肩高一米七以上,跟赤菟的体型差不多,其他的后代肩高只有一米六几,看起来比赤菟小了一圈。

摸了摸白牺和赤菟的面颊,这两位中年马,性格已经变得沉稳多了,只是打了个响鼻,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一下,不再跟以前一般,又是蹭又是撞的,调皮得不得了。

果然像中年夫妻一样,热情都耗尽了是吗?

刘襄笑着摇了摇头,跟马夫一起上了精料、草料,又喂过了水,拿着大梳子给它们梳理了一遍鬃毛、尾毛,便走回中军大帐听取斥候的例行回报。

夜间有斥候盯着敌军营地,现在到了换班的时候了。

安平军六千余骑,带着两千多辆辎车,是追击淳于琼的先头部队,步卒会在攻下广戚之后赶来,刘宠兵分两路,一部直接南下抢占萧县,一部在向留县行军,准备拿下县城,再过来汇合。

因为怕淳于琼再次弃营而走,所以扎营很近,只有三里之地,这个距离,对军队来说,相当于顶在刀尖上。

两军都很紧张。

夜间斥候交锋的惨叫声,两边的营地都听得见,营外的照明火堆一点,互相看得清清楚楚,早上做饭的炊烟,都是连成一片的。

士卒的压力很大。

非常大!

但安平军挺得住,不知道对面能不能扛得住,晚上睡不睡得着?

军营比邻而居,应该不算骚扰吧?

敌军从前天的后半夜就开始在催促中行军,走了一天半夜,昨天晚上估计也没睡好,要是再持续几天睡不好。

会不会营啸啊?

很可怕的!

刘襄经历过营啸,当时被吓得不轻,差点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