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元让少年之时便以勇气扬名,十四岁时有人侮辱其师,便愤而杀之,因此被士人称颂。

后来追随曹操讨伐黄巾,一直到如今,被封为折冲校尉,领东郡太守,为官清廉,不置产业,家无余财,受吏民爱戴,带兵之时,身先士卒,所得赏赐,尽分于部下,军中将士颇为敬佩。

他还极为好学,一有时间就请老师来教导学问,即便在军中也是如此。

人品是真的不错。

可惜,不会打仗就是不会打仗,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带兵吧?也不知道那么好学,究竟都学了些什么?救援友军确实应该快速行动,毕竟救兵如救火,兵贵神速的道理也没错。

但是,没有像他那么干的。

一万多人的部队,兵卒三三两两都跑脱了节,队伍成了一条细线,拉长了五里地,这不是一字长蛇阵,这是过桥米线。

靠着两条腿赶路的步卒,怎么可能跟得上顺流而下的船只?

你不会让船等一等部队吗?

非要追着船跑吗?

万一被袭击,根本没有结阵反抗的可能,受袭之处无法延误敌军,后续部队也没有集结的机会,永远处在以少打多,以散兵对阵战的状态。

当刘襄率领骑兵冲上来的时候,兖州军射出来的箭矢不到一百支,全部被宿卫的铠甲和防箭轻盾弹开,一个伤亡也没造成,一点阻碍的效果也没有。

身先士卒的夏侯惇碰到了冲锋在前的赵云,不得不说,他个人的武艺不错,没有被赵云一槊就挑落马下,两人交手一合,错身而过。

然后他就迎上了典韦,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不敢强行争锋,勉力用矛杆架住了敌将的长戟小枝,但他面对的是手持加重长戟的怪力男。

典韦暴喝一声,两膀较力,直接将夏侯惇怼下了战马。

“生擒他。”

刘襄在后面看得真切,喝住了想要补上一槊的宿卫。

他身边的宿卫都是武艺精湛之辈,被喝止的那位,耍了个花活,槊锋上挑,离开胸腹的位置,轻轻的戳在了盔缨之上。

刚刚翻身而起的夏侯惇头颈后仰,被奔马的速度带翻在地,也不知是被戳成了脑震**,还是摔蒙了,挣扎了两下,竟爬不起身来。

后续跟进的宿卫,探身舒臂,借着马力,捞着他的束甲丝绦,一把就拽到了马上。

夏侯惇闷哼一声,被重重的横放在鞍桥之上,高桥马鞍顶着他的胃,随着战马的奔驰不停的颠簸。

头晕,肚子疼,想吐。

痛苦一波一波的袭来,让他难受的要死。

夏侯惇被擒,他的亲卫被杀散,主将牙旗倒伏,刚刚聚起来的几百个兵卒,也被一冲而散。

又向前冲击了一阵,细细长长的行军队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宿卫的马力开始消减,没必要过多的消耗,刘襄下令越骑继续绞杀敌军,自己领着宿卫脱离马群,到一边修整。

严纲率领越骑营冲击五里,追杀十里,绞杀敌军七千人,俘虏四千人,运送辎重的船只逃跑了不少,只俘虏了二十余艘,得到粮草三千多石,箭矢六万多支。

战斗耗时一个下午,东郡支援济北国的援军覆灭。

估计这支兵马,就是防守兖州的主力了,要不要干脆拿下兖州呢?

调动屯驻在冀州的大军南下,趁着曹操主力不在,拿下兖州的可能性很大。

但以后呢?

曹操的主力未损,自己表现得这么强势,袁绍、袁术都不傻,三家合力的情况就被自己逼出来了。

豫、徐、扬三州兵马合力北上,兖州无险可守,必定成为战争泥潭,最终会把自己拖疲、拖垮,关中董卓虎视眈眈,必然趁机东进。

你猜他会先打谁?

这世上,最忌惮刘襄实力的,就是董胖子。

兖州就是个毒苹果,味道甜美,却不能吃,至少现在不能吃。

拿下泰山,为青州获得西向的屏障,逼曹操退兵,缓解袁术的危机,然后图谋徐州琅琊,分散袁绍的注意力,让袁术渡过覆灭之难,让豫州冲突不断,让三家无法合力。

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大军休息一日,返回卢县营地,将俘虏充作民夫,着人看押夏侯惇。

不杀他是不想把曹操刺激的太狠,现在的曹老板还不是以后的枭雄,万一头脑发热,非找自己拼命怎么办?

刘襄不喜欢打没有必要的战争。

营中还在打造攻城器械,但橹车已经造出来百余辆,干等着不是他的风格。

轻车营一百五十辆砲车,一百辆弩车,再推上百余辆橹车,带着射声营两千弩手,护军营两千甲士,在加上一千宿卫,共计八千人马来到卢县东门,开始试探攻击。

甲士左右立阵,防备敌军出城骚扰侧翼,弩手推着橹车上前,杀伤城上守军,弩车随后,增强打击力度,砲车标好射界,盯住城门,防备敌军突然出城。

轻车营的单稍砲跟强弩的射程差不多,这时候不敢过于靠近城墙,要想攻击城墙,还得等七梢砲造好。

宿卫作为后阵,防备敌军绕后突袭。

八千人马,阵型严整,旌旗如云,弩矢如雨。

卢县守军躲在城垛后面瑟瑟发抖。

鲍信知道这是试探,可仍然心悸,那些弩手射得太准了吧?两千人还是三千人?一个照面就射杀了百余人,受伤的更是有好几百。

现在兵卒都躲在城垛后面了,可还是会有人被射到,伤亡还在增加。

才不到一个时辰啊,城垣上躺了三四百具尸体,受伤的更多。

怎会有如此大的伤亡?

他想不明白,他打过仗,一场箭雨其实杀不了多少人,这道理他懂,但是,对面的弩手不合常理。

鲍信想不通,可刘襄很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射声营四千人,是十几万大军里面最优秀的弩手,严格训练好几年,本就射术精湛,而卢县守军,大多是新兵和征召的青壮。

兵员差距太大了,新兵和征召的百姓不会避箭啊,射声营弩手上来的时候,他们还敢站在垛口往下望,射箭还击居然直着往正面射。

那是找死啊。

敌人往城垛后面吊射都能射死人,面对这种射术,居然敢露出头去正面还击,他们不死谁死?

老兵都知道,面对敌军弓弩压制,要躲在遮掩物后面向侧面还击,你正面的敌人自然有袍泽料理。如果非要正面还击,那也得快出快回,哪能死站着不动,又不是阵战的时候覆盖射击无法还手的敌人。

站在垛口拉弓上箭,不先射死你没天理。

两千弩手压制东城,卢县的守军不敢冒头,城上的还击稀稀落落。

可刘襄没派人趁机填河,他将注意力放在了卢县的其他城门。

应该会出来吧?干挨打不还手可是很伤士气的。

别让我失望啊,鲍信。

他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回头看了看营地的方向。

鲍信不是宿将,带兵经验不多,更加不了解骑兵,这次出兵没带大队骑兵,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