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清楚的记得,董卓在今年年底开始盗挖皇陵,明年年初又大肆铸造劣币,为的就是养兵。

他麾下的部队急剧扩编了好几倍,十几万的军队,消耗极大,需要金山银海才能养活,而地方上的官吏大多断绝了向中央运送的税款。

他在洛阳坐吃山空。

后来退往长安,也不是关东联军打得他损失多么的惨重,是真的耗不起。

想到这里,刘襄赶紧发信提醒了一下孙坚,信中提到董卓不日会退往长安,肯定要兼并其部,建议他尽快搬运陈仓的粮食,退到武都郡,并连结汉中,两地互为依托,据散关而守,方能保全实力。

若朝廷调任,便以不受乱命之名拒之。

又提到了最近世家大族想要起兵讨伐董卓,劝他不要参与,恐会被人当做炮灰,徒增伤亡,没有一点好处。

刘襄不会参与讨董,也不想让孙坚参与,他其实挺好奇,未来的联军盟主袁绍,还敢不敢来渤海?

还有那个韩馥,董卓会不会封他为冀州牧,他又敢不敢上任呢?

关东联军少了冀州的支持,又会打成什么样子呢?

真的挺好奇。

他占据冀州已经成了半公开的秘密,巨鹿郡、渤海郡、河间国的士族投降得太干脆了,不好拒绝,消息难以封锁。那就这样吧,反正灵帝已经死了,洛阳也已经乱了,大汉分崩离析,他没什么顾虑了。

大时代已经开幕,董卓乱政的第一场戏都唱了一个多月了,联军讨董的第二场戏正在酝酿。

现在,谁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规则已经变了!

从渌水亭那个小小的失怙少年,刚穿越到陌生世界的迷茫穿越者,到大汉朝两路大诸侯之一,这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

他轻舒了一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在软榻之上,享受着孤独的宁静。

谁能理解他心里承担了多重的压力,谁又能知道他是怎样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个位置。

穿越者与生俱来的孤独,他又能向谁去倾诉?

这一切,只能一个人享受。

他注定是孤家寡人。

软榻的角落里突然睁开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向前一纵,扑到了他的肚子上。

砸得他闷哼了一声。

“我去,你都好几斤了,想要了我的小命啊。”刘襄撸着突然出现的玄猫轻声报怨。

“喵!”

“哈,你还挺得意?你个小混蛋!”

“喵~呜~”

黑猫这玩意,太会突然袭击了,只要闭上眼睛往角落里一藏,谁也找不到它。

被小玄猫打断了伤感的情绪,刘襄也就不再矫情,撸了会猫,得干正事了。

“来人,备马。”

他要去北岸的工地上看看。

新城区有雇佣的灾民六万多人,地基已经挖掘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在规划好的民宅区域盖土坯房,那是他们过冬的房子,也是将来的居所,等城池建好,这就是第一批居民。

给自己盖房子果然热情很高,一天一个样,夏季打好的土坯,阴干了一个秋天,建筑进度很快。

“启禀主公,再有四天就能完工,半个月之内就能入住,不必担心深冬之时冻死人的事情。”被任命为邺县县令的袁霸在身边禀报进度。

他是袁涣的从弟,当了两三年的将军府谒者,为人谨慎有度,调任之后对新城区的建筑很是上心。

“十月底之前必须安排好过冬事宜,口粮、燃料、冬衣都够吗?六万人,将近万户,都是你治下的百姓,出了任何事情,我只找你问责。”

“主公放心,末吏定当尽心竭力。”

刘襄点点头,走到给自己规划的宫殿所在,这里位于城区北端的中央,宫殿区的北墙与北城墙一段重合,专门开了一处城门,设有瓮城,多置箭楼、敌台、角楼,是北城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当然,现在还是一个个的大坑。

“宫殿不着急,明年开春之后先把城墙建好,其次是府库,然后是城中央的署衙。宫殿慢慢建就是了,不要为了赶工期就苛待百姓,我可以等,三年、五年,都可以。”

“主公,有水泥辅助,一年能立城,两年之内就能完工,若是调一些苦役,还能更快。”袁霸还是想要尽可能的缩短工期。

领导说可以慢慢建设,这话是不能当真的,做得又快又好才能显出本事,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

可他的提议被否决了。

“不行啊,他们要修路,联通冀州各地的大道才是重中之重,有南城在,邺县新城没那么着急。对了,跟那些富户们说,新城区规划出来的住宅区域,现在买地皮价格优惠,让他们来竞价,不要铜钱,金银、布帛、粮食都行,铜也行,反正不要铜钱。”

新城东西一横,南北两竖,三条主干街道,把城区分成了六块。

中央靠北的区域是宫殿,靠南是署衙,其后是官员的宅院,西南和东南都是民宅和市集,东北是府库和军营,西北也是军营。

刘襄不用军队把自己围起来,他就觉得不安全。

这是大概的规划,南城比北城要大不少,因为南城住的人比较多。

越靠近中央的宅子自然越值钱,他想拍卖一部分土地,用来支付新城建筑的花费。

也不知道能有多少,试试再说吧。

袁霸有些为难的说道:“想迁入新城区的肯定很多,明眼人都知道这里的重要地位,可要卖多少地皮?价值几何才能出手?还请主公示下。”

“不要说数量,让他们自己出价,选最高的几家就是,先出手民宅临街的地方,刨除署衙占据的两里,五里长街能安排几家府邸,才不会让他们觉得寒酸?”

“末吏觉得不能超过十家。”

“那就先卖五家,一丈方圆的地皮,起价一斤黄金吧。”

“唯。”

骑着白皙在大坑套小坑的新城区转了几圈,刘襄通过浮桥回到南城署衙,白皙迫不及待的要回马厩,它闺女在等它。

刘襄非常不满的揉着白皙的面颊报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啊?你还有良心吗?妄我对你这么好,有了新欢就不愿意搭理我了!”

“哼~”白皙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声,觉得主人犯病了。

“唉!走吧,走吧,回马厩。”

报怨归抱怨,他还是把白皙送回了后宅的马厩,顺便看看小胭脂。

胭脂是白皙和赤菟的后代,是一匹艳红色,额前有块菱形的白斑,四蹄也是白色的小母马,现在半岁了。

赤菟的毛色像火炭,原本就红的有些鲜艳,胭脂比他爹的毛色浅一些,更显艳丽,半岁的小马,骨架已经长开,肩高快有一米四了,调皮得不要不要的,看到有人靠近,蹦蹦跳跳的就过来了。

也不理它的亲娘白皙,对着刘襄就是一头,撞得他一个趔趄。

真活泛!

这是属羊的!

肩高一米四,头高一米七,长一米八的大羊羔子,谁受得了它的亲热?

刘襄捂着胸口落荒而逃。

问了门口的马夫几句,又嘱咐他用心照料。

马夫信誓旦旦的保证,必定尽心竭力的照顾好这个调皮的小马驹,还预言胭脂肯定能长到七尺。

刘襄觉得他在说废话,赤菟肩高七尺半,白皙也有七尺,他们两个的基因,只要营养跟得上,长到七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用你预言?

刘襄翻了个白眼,揉着胸口向前衙走去,刚才侍从禀报,有人拜访。

来的人是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