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翻着云帆营的黄册,大小船只五百余艘,在役水手一万人,在训水手五千人,一次可运载粮食七万石或万余兵卒。

有水寨两处,榆关以及辽东半岛南端的沓氏县。

汉代已经开辟出了三条重要的海上航线:一是北起辽宁丹东,南至广西北仑河口的南北沿海航线;二是从山东沿岸经黄海通向朝鲜、日本的航线;三是海上丝绸之路,即徐闻、合浦航线。

可惜自桓帝延熹年间,大汉国力衰弱,天下纷乱,海贸不通,这些航线也就逐渐废弃了。

幽州现有的航线是渤海湾到莱州湾的沿岸航道,连渤海海峡都没人走了,那里可是只有两百多里宽,还有庙岛群岛处于其间,距离并不遥远。

刘襄想要重新打通丹东到青州、徐州的航线,至于南下扬州,以及到日本的航线,需要看看具体情况。

丹东就是西安平,在鸭绿江西岸,安平军在那里设立了军屯,也驻扎了军队。

他翻着舆图仔细的查看海岸附近的地形地貌,可惜没有水文记载,也没有牵星图和针图。

牵星图是利用天上的星辰计算方位,辅助航海的海图。针图是航线图,用丝线标记航道,缝在绢帛绘制的海域图上,所以别称针图。

这些他都没有,幽州的航海技术太落后了,还停留在肉眼观察海岸,沿岸行船的阶段,效率太低了,多走了很多冤枉路。

汉末三国时期,海贸衰退,还不如几百年前的西汉,他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海商的名号,这片蓝海,大有可为。

有之前的航线记载,重新开拓应该不难。

刘襄一边翻看舆图、水经注、地理志,一边思索,他的两个秘书,田畴与田豫也跟着查询、记录。

三人忙忙碌碌之时,刘洪求见。

刘洪是幽州主簿,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完善历法以及县城西郊的学院里面,有很多人跟随他学习算学,大部分是刘襄派去的小吏、书佐,这些人学成之后会填充计吏的缺口,这是他未来收税队伍的主力。

“洪,拜见将军。”

“元卓公不必多礼,学院可还好?吾现在不方便露面,还没去过。”

学院很重要,有大儒郑玄和刘洪在授徒,刘襄一直在打那些学生的主意,也送去了很多人,主要是想在各县开蒙学。汉代识字不容易,得一个字一个字的认,光常用字就得学好几年。

军中已经开始教授识字了,从旗号、编制、军规、各人的名字开始教,老师不够,进度很慢,刘襄在各军营地里面立了木板,上面用大字写了军规,让兵卒出操的时候照着念,这些字认全之后再换其他的。

他在考虑是写个三字经还是千字文,里面有很多典故都得改,要不然就是不伦不类贻笑大方了。

为了提高兵卒的积极性,选拔军官的时候,认字的优先,利益结合实际,才能让人有动力,也确实有不少士卒变得非常刻苦。

他想过发明拼音,可不现实,拼音得有普通话做基础,汉人口音跟现代可不同,不合时宜啊。要想推广拼音就得先推广普通话,想推广普通话就得重新编一部字典,这可是改换文字体系的大工程,还不如用汉代本就有的《尔雅》和《说文解字》呢。

一想到军中和民间的教育问题,他就一脑门子的官司,太难了,新中国开展的全民扫盲,真他妈是个伟大的工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说是奇迹都不为过。

刘襄的思绪陷在怎么教授识字里面,不自觉的就走神了,直到感觉有人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

“元卓公莫怪,吾一提到学院,就想着怎么在各县办学的事情。”他叹了口气:“太难了,思绪纠结,竟走了神,多有失礼,元卓公切莫见怪。”

“无妨,将军有教化子民之心,大善。”刘洪颔首称赞,又劝道:“这教化之事,急不得,要缓缓图之,将军须知欲速则不达也。”

“多谢元卓公教诲。”

刘洪摆摆手,开始说正事:“吾此来另有要事,去年将军出征之前,用老夫为使,欲求娶甄氏长女,可惜被朝廷诏令打断,纳采还未进行,今年将军回返,此事可要继续下去?”

“还得劳烦元卓公奔波了,吾求娶甄氏之心从未改变,不会失信于人。”

“好,吾这便上门纳采,不瞒将军,袁氏送嫁,甄别驾可是急坏了,特意托老夫前来询问,既然将军求娶之心未改,吾这便回复于他,也好令他安心。”刘洪毫不拖沓,说完就告辞了,他可是大忙人,还有很多难解的问题需要计算呢。

刘洪走了好半天,刘襄还在发呆。

不对劲啊,昭姬小姐姐马上要嫁给自己了,甄姜小妹妹也快要嫁给自己了,可我在干什么?着急忙慌的要打通航线,去做海贼王?

我是疯了还是傻了?我的隐藏属性是钢铁直男?还是合金钢的那种。

不应该呀,我也是个见色起意的家伙,这些天的行为不和逻辑啊。

难道我有婚前恐惧症?潜意识里想要逃婚?

刘襄对自己的行为很是不解。

他的心很乱,与他一般,蔡琰的心也很乱。

她轻叹一声,收好焦尾,原想抚琴清心,可始终难以安定。

镇北将军,蓟侯,刘襄刘宜程,少年英杰,威名赫赫,西却羌胡,北伐鲜卑,军功卓绝,得封万户,必是青史留名的英雄。多少闺中少女魂牵梦绕的完美情郎,便如舅父所说,能嫁与他是极好的。

“呵。”蔡琰苦笑一声,葱白的指尖轻抚着手中小扇,觉得有些失落,自己已经二十六了,比他大七岁,又是妾室之身送嫁而来,怎会不被轻视?

她知道为何而来,家族联姻而已,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只是自己竟落得与人为妾。

妾者,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终是玩物而已,不得长久。自己的容颜能得一时之爱,可红颜易老,韶华转瞬,终将会逝去的。

罢了,便读读书弹弹琴,了此余生便是,也不必靠着男子才能活。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便是司马相如也有抛弃文君之时,何必奢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