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拿热脸贴冷屁股,看见旁边有几把空着的椅子,干脆的一屁股坐了下去,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这番做派让王允大跌眼镜,嗯,如果王允有眼镜的话。王允刚才看见了张平的眼神,但是之前的吃瘪让他心下不爽,因此假装没看见,可他没想到张平如此大胆,当着司徒大人的面,居然敢如此旁若无人,大咧咧的就坐下去。

王允不由大喝一声:“放肆。”

张平抬起头来看了王允一眼,又将头低下去,继续看起书来。

坐在案后的杨赐眼皮微抬,嘴巴微动,说道:“你就是张平?”

从一进门开始,张平便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张平上前施礼,便是试图打破这种老者制造的威势,然而老者不接招,他只能另辟蹊径,打破环境,建立新的平衡,否则,在这种威压下,自己怕是会处处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

张平虽然看似毫无顾忌,实则一直在用眼观察着老者,他不想被老者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剑走偏锋。见老者终于忍不住,先发了问。

张平这才将书合上放入怀中,慢慢悠悠站了起来,一副慵懒的样子答道:“是,我就是张平,不知老大人是?”

“老夫杨赐。”

张平眼里一阵迷茫闪过,拿眼向王允看去,杨赐依旧眼皮抬都不抬一下,王允却可不敢不闻不问了,看着张平这个样子就来气,没好气的开口道:“这位乃是当朝司徒大人,司徒大人出身弘农杨氏,可是两朝元老。小子你还不放尊重点。”

张平表情夸张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杨赐老大人,老大人当真是老当益壮,草民久闻大人之名,当真是如雷贯耳,草民对大人的久仰知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王允惊讶的嘴巴大张,半天没有合上,若要说谁说假话不眨眼,王允定会双手双脚投张平一票,他往来的都是谦谦君子,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杨赐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平的喋喋不休,直接开口道:“你现在有多少人马?”

“黄巾军大小三十六方,雄兵数十万,遍布大汉诸州郡,只要我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张平一副指点江山万户侯的气势。

杨赐嘴角微动,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也不说话,只是斜眼瞥了张平一眼,仿佛在说,既然如此,你还来雒阳作甚。

就连身后的王允也是一副你小子就吹吧,不屑搭理的表情。

张平见了,也不着恼,继续说道:“只可怜我太平道一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一心向善,为天下苍生和黎民百姓计,不愿多造杀孽,徒增枯骨,因此,不得已,忍辱负重,只为求天下太平,一方安宁。”

王允一副日了狗了的表情,没想到这小子还长脸了,自己实力不济就直说,居然还能扯出什么天下苍生来,真是无耻之尤。

杨赐却是毫不为意,是一句便将张平打回了原型,“如此,祝你早日成功。”

张平顿时呆愣当场,什么鬼,心说老头你不按常理出牌啊。我们这是在谈判,谈合作啊,上来互相摆摆实力,我这虽然说得是夸张了点,但你也可以吹啊,你也可以对我的报价砍价啊,这么一言不合就掀桌不玩,有点不厚道了吧。

张平自然是不肯走的,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如今好容易得到机会岂能就这么走了。张平自个讪讪一笑,又说道:“老大人,您作为朝廷巨擘,心怀天下,自是不肯见到大汉江山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是吧?”

“哼”杨赐轻哼一声,“你想要什么?”

张平见自己的插科打诨没有干扰到杨赐,节奏依然掌握在杨赐的手里,不由暗暗感慨不愧是历经朝堂多年不倒的老狐狸。

虽然没有掌握到主动权,但是至少也算是让杨赐终于能正面对待,见杨赐问自己,张平面容一肃,认真的答到:“让朝廷承认我太平道,立我太平道为国教。”

王允听了这个要求,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双目圆睁,瞪着张平,如此痴心妄想的要求你也敢提?有汉以来,诸子百家,除了儒家,从未有谁被立为过国教,就算是儒家也并非教派,各种儒家派系也是不少,却从未有一家一派能以国立。如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想要立国教,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

杨赐听了,倒是不像王允这般,虽然也有些许吃惊,但经过刚才的一番交锋,他已经不再用年龄去衡量张平了,就算无法平等视之,至少也会看做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绝不会轻视忽略。

“那你有何想法?”杨赐语气不急不慢。

“司徒大人想要速胜,还是缓图?”张平一副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的答道。

“哦?”这一句不由让杨赐眼中一亮,他本没想到张平能说出个什么好主意,不过是归附党人,一切听从党人指挥,却没想到张平给了他一个惊喜,居然还给出了两个选项,这不由让他来了兴趣。

王允却是撇撇嘴,可能先入为主的印象太深,让他认为张平不过是个图逞口舌之利的年轻人,必然拿不出什么好主意,这里出两个选项来,不过是吊人胃口的噱头而已。

“这速胜如何?缓图又如何?”杨赐问道。

“这速胜嘛,自然是以雷霆之势,剿除敌手,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将其一网打尽,一锅端了,自然是一了百了。具体嘛,我太平道可以派出精锐兵马,与党人配合,定可一举而下,大业可图。”

杨赐听了微微摇头,若是按这个方法去做,先不说皇宫大内森严,能不能成功另说,就说成功了,党人怕也会成为天下罪人,从此背上叛逆的罪名,除了改朝换代或另立新君绝无第二条路可走,这绝不是党人想要的,党人虽希望掌权,但绝不是颠覆汉室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