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突然觉得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想当然的就以为只要能见了皇帝,就能让皇帝为自己正名,然而事情岂会这么简单,自己有什么资本或者依仗能和皇帝谈条件?
凭自己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吗?但现实看的是利益,牙尖嘴利毫无用处。靠自己身后数十万黄巾军吗?别开玩笑了,自己都不信这数十万黄巾军能构成什么威胁,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是将其视之位癣疥,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是否可以靠自己手中的灵丹妙药?宣扬长生不老?这对帝王的**倒是不小,可是这却不是轻易能让帝王相信的,自己一个反贼,向皇帝献药,皇帝敢吃吗?
张平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过于理想化了。被自己之前在小小的黄巾军中取得的那小小的一点点成就冲昏了头,真把自己当成某点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主角了,王霸一阵,万邦来朝了。然而现实却容不得半分幻想,若不是蔡邕人品不错,若不是蔡邕今日点醒自己,怕是自己还毫无所觉的一头撞进去,然后死的不能再死。想到这里,张平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由的抹了抹额头。
张平刚想开口向蔡邕道谢,却听蔡邕先开了口。
“不过,”蔡邕颓然话锋一转,“陛下近日欲召开一场辞赋大会。”
“辞赋大会?”张平皱了皱眉,不明白蔡邕为何会提到这个。
“嗯,陛下素来喜好辞赋,每年秋冬之际,陛下都会举办一场辞赋大会,召雒阳才俊,共襄盛会,各舒胸臆,展示文采,若是做的好,被陛下看中,甚至当场便会赐予官职。已贤侄的才情,必能脱颖而出,为陛下所看重,倒时你也许可以向陛下”
张平听了心中了然,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但是以自己的身份,怕是未必能参加如此盛会,张平不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你无须担心,虽然想要参加盛会,确实需要一定的身份,但是有我为你作保,让你参加还是妥妥的,这个面子老夫还是有几分的。”
张平心中一阵感动,感动于蔡邕对自己的信任,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反贼身份的情况下,依然做出如此决定,实属不易。这个只和自己见过一面的老者,居然能如此不计危险的信任自己,张平心中暗暗发誓,君投我以桃李,必报之以琼瑶。
“如此多谢伯父,不以我身份为嫌,如此信任于我,平必不忘伯父今日之恩,他日必有厚报。”张平一副热泪盈眶的向蔡邕道谢。
“唉,贤侄这是说哪里话,我第一次见贤侄便觉得与贤侄投缘,我观贤侄谈吐行事,绝非为非作歹之人,而且今日一篇《书幽芳亭记》,更是让我确定,能做出如此文章的人,就算不是辞赋中所说兰惠般高洁雅致之士,也绝对差不到哪去。”
张平心中暗暗惭愧,不想自己一篇剽窃的文章,反倒让蔡邕肯定了自己的人品,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不过,”蔡邕皱着眉,“还是那个问题,贤侄可想好要如何说服陛下了吗?”
张平闻言一脸惭愧,他一时确实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现在手头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丹药,只是怕是全然无用武之地,若是光凭这些个丹药,怕是连蔡邕都会小看了自己,把自己当做坑蒙拐骗想要靠丹药幸进的骗子,坐实了自己妖道的身份,那样连蔡邕都不会帮自己了。
张平脑子转了转,突然间灵光一闪,没有接蔡邕刚才的问话,反而问道:“伯父刚才提起党人,这党人到底都是何人?这党锢又到底是什么?如今宦官当权,党人情势如何?”
蔡邕沉吟了片刻,回答道:“这党人啊,说起来话就长了,这要从先帝说起,这起初不过是宦官与外戚争权,以窦武与李膺为首,但宦官以其结党意欲谋反为由,进行抓捕,同时以此为由将反对者都污以党人之名,这这些被污以党人之名的人中却包含了当时大量的天下名士、社会贤达,后闹将开来,先帝下旨对党人‘终身禁锢,永不为官’,这便是党锢的由来。”
张平听了,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党锢,感情原来是宦官、外戚争权,结果殃及池鱼,导致不少贤达名士被禁锢迫害。
顿了一下,蔡邕继续说道:“后来党人建宁元年,窦武再次联结党人举事铲除宦官,却不料事泄,被宦官抢先下手,再次抓捕禁锢,而这次牵连更广,迫害更重,天下豪杰及儒学有行义者,皆被宦官指为党人。”
张平听了亦觉得心惊,这宦官的权利如此之大,竟然连天下豪杰和儒生都不放过,牵连如此之广。
“前年,永昌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鸣冤,要求解除禁锢。却导致陛下大怒,将其处死,并下诏书,凡是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为官者,一律免职,禁锢终身,并牵连五族。三个月前,皇甫嵩以黄巾作乱为由,奏请陛下开了党禁,陛下怕党人与黄巾勾结,下令解除了党锢。所以这党人多年禁锢才得以解除,不过想要平反,怕是没有可能了。”
“哦?”张平这才算明白整个党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此说来,这党人与宦官的争斗怕是没完,不过,这党人都不在朝堂,怕也难与宦官争斗了。”
蔡邕摇了摇头,“你所说对也不对,说你对,是因为这党人与宦官的争斗确实没完,说你不对,是因为这党人并非都不在朝堂,要知道两次党锢,有大量天下豪杰和名士儒生深陷其中,这些人虽然被禁,但是他们的门生故吏,至交好友却还在,比如你去过的陈家,陈家老祖陈寔也是党人,还有当年的三万太学生,如今也都成长起来,党人的力量不可小觑。不瞒你说,自从党锢解除,朝中的大人们心思就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