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儿记下了。”杨彪肯定的答道。“那这江夏黄氏可是与太仆黄琬有关?”

“嗯,正是。这江夏黄氏正是太仆黄琬一系,黄琬的曾祖黄香和帝时官拜尚书令,颇得和帝宠信。这黄香乃是以孝闻名,有语‘扇枕温衾’便是出自黄香;黄琬的祖父黄琼历任太常、司空、太仆、司徒,直至太尉,在朝数十年,门生遍布;黄琬的父亲黄阁官至仆射,黄家虽非四世三公,但其势却不必四世三公弱几分。”

“那最后这个泰山羊氏又是何家族,孩儿当真是一点没听过。”

“嗯,你不知道也正常。这泰山羊氏在朝中确实声名不显,其祖羊侵为安帝时司隶校尉,羊侵子羊儒先帝时任太常,其孙羊续亦做到太常之职,如今却不再朝中了。羊氏不以朝政为物,而专心于经史礼学。曲阜孔家你当知道?”

杨彪点了点头,“孔圣人的后人,孩儿自然知道。”

“嗯,羊家与孔家类似,以礼学传家,无心朝政,却也因此能累世长存,倒也是世家发展的另一条道路。”

“之前为父所说这几大世家,龙亢桓氏避世不出,更兼且与我杨家又姻亲关系,善待之即可;襄城李氏自李膺而衰败,日后世家能否维系还当另说,暂可不放在心上;泰山羊氏专心礼学,亦是不必在意;但江夏黄氏、汝南袁氏绝不可小觑,如遇其后人,当重而视之,此皆与我杨家同争天下世家之族,当慎重慎重。”

“是,父亲大人。”杨彪将其记在心上,“父亲大人刚还说道一方世家,不知都是何家族,又否会对我杨家构成威胁?”

“嗯,我且与你分说。这一方世家较天下世家却要多了不少,比如只是颍川便有陈、荀、钟、韩、郭、庾、方、许、鄢几家家,颍川不愧我大汉的学术中心,这几家皆是以学术传家,各家各有所长,几家只见相互通婚,互教子弟,陈、荀、钟、韩四家陈家善治理,韩家长律法,荀家强谋略,钟家赋诗词,更是建立颍川学宫,广招贤良,培育英才,由四家才学兼备者教授,日后待门生遍布,必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至于说着颍川郭家,确是比较有意思。”

“父亲为何如此说?”

杨赐笑着解释道:“这郭家专出廷尉,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哦?还请父亲指点。”

“着郭家发自章帝时期的郭躬,官至廷尉,然后自此一发不可收拾,郭躬之侄郭镇为顺帝时廷尉,郭镇子郭贺、郭祯亦继其父为廷尉,郭镇之侄郭禧为陛下之廷尉,十数年前被陛下拜为太尉,其子郭鸿现为司隶校尉。这郭家一门四世五廷尉,怕也是这有史以来头一份,你说有趣不?”

杨彪跟着杨赐笑了起来。

“这郭家乃是法家门生,以法传家,廷尉反倒是其最佳的选择,倒也算得其所好。但你也知法家所求,执法严苛,不近人情,因此郭家得罪人也不再少数,门生也不多,难以做大,倒是不需太过注意。”

“除此外,尚有博陵崔家、河东裴家、济阳蔡家、陈留高家、庐江周家、河东卫氏、南阳阴氏。这几家不过一到两代人在朝中位居高位,尚且不成气候,不足为虑。这博陵崔家乃是名士崔骃之后,目前在朝的乃是廷尉崔烈;河东裴家乃是并州刺史裴晔一系,其子裴茂为目下为尚书令;济阳蔡家你知道的应该就是现在的议郎蔡邕了;陈留高家自高慎为东莱太守起,其子高昌、高赐皆任过刺史,其子高躬现为蜀郡太守;庐江周家自章帝周荣任山阳太守始,其子周兴曾任尚书郎,其孙周景任曾司空,目下周家的周忠在朝中任大司农。”

“至于这河东卫氏、南阳阴氏,你没听错,我确实说的是氏而非家,只因他们曾经都是与扶风窦氏一样的后族,天下一等一的世家强族。河东卫氏乃是武帝皇后卫子夫一系,其弟卫青官至大将军,其侄霍去病官至骠骑将军,更是建不世之功,封狼居胥,只是后来卫家不再摄入朝堂,隐世不出。至于南阳阴氏乃是光武帝之后,只是阴氏更为低调,因此不太为世人所知。”

杨彪这一日听闻如此多秘闻,实在有些震惊,一时难以消化。

“以上这些是我觉得算得上名的家族,以及可能将会会有发展的家族。至于其他一下地方世家,还入不得我眼,你若有兴趣可以自己去查证一番,我就不与你多说了。”

“喏,”杨彪应道:“对了,父亲之前提起的张温和曹嵩却不知又算哪家?”

“这张温乃是曹嵩一手提拔起来,连升迁都是一模一样,都做过大司农,这张温的身上早已标上了曹嵩的印记。至于这个曹嵩嘛,我却说不好了,他养父虽是窦太后身边的大长秋,但是到这曹嵩之时,窦武都已伏诛,窦氏一脉在朝堂之上被铲除干净,却不知道还与他又没有牵连了,我想来多半是有的,只是没有证据。算了,莫要纠结于此,这曹嵩是或不是窦氏的人,他亦或有什么图谋都与我们无关,勿要与之牵连就好。”

“是,孩儿记下了。”

“彪儿啊,为父的时间不多了,我杨家能够跻身天下世家便要看你的了,你可莫要让为父失望啊。”

“父亲大人何出此言啊?”杨彪惊讶的看着杨赐。

“你且听我说完,”杨赐摆了摆手,“陛下木下对我忌惮日重,我本想解西凉之事做个了结以为你铺路,没想到被张平那小子破坏了。想要就此请辞得个善终,却也被陛下拒绝了。陛下这是在逼我啊,要拿我试刀啊,我若还活着,你必永无出头之日,杨家日后想要跻身天下世家的希望也就就此断绝。此刻你尽快接手杨家一应事物,如有不懂便来问我。你记下了吗?”

“父亲大人,何至于此啊?”杨彪声音有些哽咽,颤抖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