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得知后方背袭,果断放弃城门,带着部众且战且退,一路避过汉军主力,然而却终究不敌汉军势众,最终却也只是带着十来个残余亲卫逃出生天,灰头土脸的一路从下曲阳逃到了钜鹿,王二便是其中之一。高升一到钜鹿便向张燕请援,请其营救张宝,张燕即刻带兵前往,可终是赶不及,下曲阳全军覆没。

“地公将军被擒后宁死不屈,被皇甫嵩枭首示众,悬于城门之上。”王二说道这里,早已泣不成声。

张平紧握着拳头,指甲已扎进了肉里,“砰”的一声闷响,张平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皇甫嵩,你我誓不两立。”张平牙齿紧咬,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过了好久,张平才从愤怒中回复理智。

“半月之前。”王二答道。

“具体哪日?”张平不满的继续问道。

“十一月二十六日”王二想了想说。

张平一推算,大概是自己获封国师之前几天。但那时候自己已经和党人达成协议,当时杨赐可是承诺让皇甫嵩撤兵的,可恨的皇甫嵩居然还敢进攻下曲阳,当真是该死,还有这些个党人,如此言而无信,哪里有半分合作的诚意。不过这个事情却是张平想岔了,倒是冤枉了杨赐和皇甫嵩。虽然杨赐当时却是已经承诺,并已密告皇甫嵩,但等密信传到下曲阳皇甫嵩处时,这场战斗已经结束,等到皇甫嵩收到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

反倒是让收到密函的皇甫嵩为此惊愕不已。他不明白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和黄巾贼寇达成了协议,自己堂堂党人,何时已经沦落到要与贼寇为伍的地步,这岂不是坐实了十常侍对党人的诬陷?让党人颜面何存?

当时皇甫嵩的亲信阎忠见了,向皇甫嵩谏言道:“将军,朝中大人只知勾心斗角,早已失了血性,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将军,不若我们带兵杀回雒阳,直入中宫,清君侧,除宦官,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胡闹,如此置陛下于何地,置我于何地,此话休要再提。若是能若此简单处理,我会不知,经营朝堂多年的老大人会不知?此法与谋反何异?你这是要让背上我不忠不义的骂名,死后都不得安生。”皇甫嵩怒斥阎忠道。

阎忠一脸悻悻的退了下去。

且将皇甫嵩放在一边不说,继续回来说张平。

此时张平正在向王二询问各种细节,“那冲入城中的一军是何人率领?”

“小人不知,只是当先二人,一人手持大刀,见人就砍,另一人持一把曲头长矛,无人能挡其一戳之力。”王二细细回想当时的场面说道,“哦,对了,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手持双剑的,胳膊却是极长。”

“刘、关、张三兄弟。”张平牙齿都快咬碎了。

“城中的弟兄们如何了?”张平想到城中当时还有十数万黄巾弟兄,连忙问道。

“城中弟兄,这个小人不知,只知我城中两万余可战之兵全军覆没,其余都是老弱妇孺,想来想来皇甫嵩还不至于对他们动手吧。”王二非常不确定的诺诺说道。

“哼。”张平再次一拳捶再了桌上,显然他的心情激动,内心的愤怒无法抑制。

“燕帅派你来时可有交代?”

“燕帅说要小人还请天师息怒,这笔账他必会向皇甫嵩讨回,还请天师在雒阳城中万事小心,请以性命为要务,若事不可为,还当回返钜鹿。”

张平点了点头,张燕对自己的关心自己还是很感动的。现在自己已经为太平道和黄巾军拨乱反正,恢复了名头,自己也成了国师,想来之前派去送信的人应该已经到了钜鹿,张燕应该已经知道了此事。

张平见该问的都问完了,挥了挥手,让裴元绍和王二下去,自己独自一人留在房中静静的思考。

待所有人退下去,张平吹灭了蜡烛,屋内瞬间陷入黑暗,只余点点星光透过窗户撒入屋内。张平此时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虽然与张宝想处的时日不长,但其对自己的宽厚、和善,对自己的毫无保留,以及对自己的全面信任,都一一的充斥于张平的脑海之中。张宝那清癯严肃的面容仿若昨日般浮现在了眼前。

张平紧紧的握住拳头,眼眶微微发湿,倔强的咬住嘴唇。

张角死时,张平都没有如此伤心,因为那是他刚刚穿越而来,一脸蒙圈,就被强行套上了头号反贼之子的头衔,面对着他从未面对过的困境。他内心挣扎,如果可以选,他绝对不会愿意穿越为张角之子,及时张角将其最重要的太平经交给了自己,也是全无好感,因此,他对张角的感情是复杂的。

但是张宝却不同,他能感受到张宝对他的亲近,对他的孺慕之情。第一次见面,便将其最重要的道法、丹经倾囊相授祭天之时,面对自己的亲弟弟张梁,却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了自己这边。这样一个对自己如此信任和付出的人,就这么被害死了,他恨。

恨皇甫嵩,恨朱儁,恨董卓,恨刘、关、张,恨张梁,恨这些直接或间接害死张宝的人。皇甫嵩是这场战时的直接指挥和发动者,朱儁和董卓是其帮凶,而刘关张三兄弟确实最最直接的执行者,而可恨的张梁,张平双眼冒火,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直接处死他,却心软留了他一名,才给了他今日的背叛和弑兄。

他可以想象的到张宝得知真相时的绝望,被自己的亲兄弟背叛,从身后狠狠的捅了一刀,这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以及对张梁无比的失望,只怕他当时哀莫大于心死,是一心求死,绝不苟活。

“张梁!皇甫嵩!”张平咬着牙在心里狠狠的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只待他日再相见时将其连根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