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宫,西侧客舍。
殷良端着热水送到桌前,回头望了一眼屋门,小声道:“陛下,为何这么一会儿,就全身湿透了呢?”
苏牧裹了裹身上被子,接过碗几口喝光,皱眉深思起来。
殷良跟莘璇子在玄女峰要了个小院子,正要回头去接苏牧,便见苏牧全身湿透来到了玄女宫门口,遂将他引入了要来的住处。
“陛下准备在这里住多久?”
苏牧道:“住到关雄回来。”
“那要七八日时间。”殷良略一思忖,道:“奴婢现在去跟莘璇子说一说。”
“嗯。”
苏牧点了下头。
殷良缓缓退出了房间。
少顷,他来到玄女宫正殿。
莘璇子正在打坐做功课,听到脚步声,眼睛微微张了张。
殷良迈步走到她一旁,客气道:“道真先生,我们家主要在这里住上十日时间。”
莘璇子闻言睁开眼,“你家主人到底是何来历?”
殷良咳了一声,“这,实在是不好说。”
“你以为你的身份逃得过贫道的眼睛?”
“逃不过又如何。”殷良呵呵笑道:“您不能确定不是?”
莘璇子闻言瞥了殷良一眼,闭上双目,“知道了,时日一到,你们必须离开。”
“谢道真先生。”
殷良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玄女宫正殿。
听着脚步声走远,莘璇子再度睁开眼,缓缓站起身,望着门口似是想着什么。
“湘竹。”
门外一名道姑闻声入了大殿,施礼道:“师尊有事?”
莘璇子吩咐道:“派人去对面的上清宫问一问,这个老太监到底是何来历。”
玄女宫和上清宫分别在两座山峰上,双方虽然平时很少来往,但同为道教门人,在一些重大事情上却会共享信息。
“是,师尊。”
湘竹道姑领了命,正要离开。
“罢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莘璇子早已看出了殷良是个太监,什么人出行会有太监陪同呢?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不过就像殷良所说,她只是猜测,并不能真正确定。
只要殷良不肯说,她就无法确定那个男人的真正身份。
思来想去,她决定亲自去一趟上清宫,见一见上清宫宫主袁灵素,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苏牧在房间里暖过身体后,换上干燥衣服,离开住处,来到山顶游览。
“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殷良小声道。
苏牧想了想,问道:“圣母洞在哪里?”
圣母洞,玄女宫弟子受罚面壁的地方。
岑丹秋和景水芸偷偷回到山上,换了衣服,便又来了这里面壁。
景水芸刚才被打了屁股,此刻心情很是糟糕,始终无法入定。
岑丹秋担心男人因衣服湿透,受了风寒,亦是久久无法入定。
景水芸撅了噘嘴,抱怨道:“师姐,那个人太可恶了。”
岑丹秋轻轻摇头:“还不是怪你自己,你不去惹他,他会打你吗?”
“师姐偏心。”景水芸气道:“师姐喜欢他对不对?”
岑丹秋面色一凝,回头看了看洞口位置,小声道:“不要胡说,被师父听到,咱们今年都要来这里面壁受罚了。”
“哦。”
景水芸急忙止住了这个话题。
少顷,两人入了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人语声。
“公子这里便是了。”
殷良指着眼前的洞口,说道。
他上次带人搜山时,专门搜查过这里,自是认得。
苏牧点了下头,“你等在外面。”
“是。”
望着苏牧走进山洞,殷良轻轻一叹,站在了一侧。
“叮咚——”
“哒——”
岩洞中湿气有些重,到处都是滴水的声音。
苏牧借着里面的微弱光亮,摸索前行,进去十余丈深,便见到两个熟悉身影,正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打坐,两人周边燃着几盏蜡烛,勉强将山洞照亮。
岑丹秋和景水芸早已发现有人进来。
待到看清来人容貌,两人都是心中一惊。
他怎么来了这里?
“咳——”
苏牧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迈步上前。
“哼——”
景水芸不知道是坐久了还是怎么得,感觉屁股蛋子上有点发麻,她挪动了下身体,换成了背对苏牧。
岑丹秋道:“苏公子怎会来了这里?”
“随便走走。”苏牧笑了笑,叹道:“刚才忘了跟你们说,我过几日就会离开川蜀,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呃。”岑丹秋美眸猛然一怔,口中喃喃:“要,要走了吗?”
景水芸亦是身体微微一颤,心中有些难过,嘴上却很是倔强:“要走就走,谁稀罕见你。”
岑丹秋试探问道:“要,要去哪里呢?”
苏牧道:“去京城。”
两女再次心中一紧,京城距离川蜀足足有四千里地的路程,他这一走此生怕是难见了。
岑丹秋颔首低眉,“不,不回来了吗?”
苏牧点了下头,“恐怕是不会再来了。”
景水芸皱了皱眉,心道:怪不得他会找到这里来,原来是跟我和师姐告别的。
此刻她有些后悔在温泉里捉弄这个男人了。
但她并不准备向男人道歉。
“哼!不回就不回,师姐不要理他了。”
她当真是个暴脾气的小辣椒,自己要与男人断绝关系不说,还要拉着岑丹秋这个师姐。
岑丹秋心中无奈一叹,却是没有再说话。
作为出家人,她纵然心中有情,也只能埋在心底,自是不可能吐露出来。
苏牧微微一抱拳,“两位就此别过。”
说罢转身离开了山洞。
两个道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都是一阵沉默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