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能怨谁呢?

怨周缙没有儿子?

怨周熤忘恩负义?

怨周过太小?

还是怨苏牧太有能力?

程衡摇了摇头,他此时只怨自己没本事,没办法撤掉苏牧这个摄政王,更不敢让人刺杀苏牧,来个一了百了。

苏牧如今就如定海神针一般,平衡着武将和朝廷的关系。

一旦苏牧死了,外面那些领兵的将领,必然纷纷反叛出朝廷。

到那时大魏将会陷入永无休止的战乱。

如今看来只能让他登基了。

好在陛下是他的亲儿子,这天下迟早会还给周氏。

程衡心中一叹,抱拳道:“臣这便去准备。”

沈云初点了下头,“有劳两位宰辅了。”

程衡和林摅一起施礼退走。

望着两人的背影,沈云初轻轻一叹,起身走出垂帘,对着殷良吩咐道:“去通知牛莽,今晚摄政王要在宫里留宿。”

“是。”

殷良急忙应是,而后急匆匆出了御书房,来到宫城上见牛莽。

牛莽身着铠甲,正在城墙上戍守,见殷良来了,哈哈笑问:“殷总管有事?”

殷良拉着牛莽走到一旁,小声道:“太后让洒家来通知一声,摄政王今晚要在宫里留宿,王爷的好日子近了。”

牛莽皱了皱眉,黝黑的脸露出一丝疑惑神色。

旁人不知道苏牧和殷娇秀的事,牛莽跟苏牧在西北待了那么久,多少能猜到一些。

殷良很可能是王爷的人,他应该不会害王爷,那他的意思是?

牛莽瞪眼道:“你的意思是?”

殷良笑眯眯的伸手指了指天。

牛莽见此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

经过几年摸爬滚打,他早已不是原先那个愣头青了,进京后更是明白了朝中的真实情况。

他也赞同苏牧做皇帝,唯一与旁人不同的是,他更加听苏牧的话,也更加偏向沈云初一些,不会帮别人威胁沈云初和周过。

从殷良的表现不难猜测出,今晚宫里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太后这是要逼王爷登基了吗?

牛莽点了下头,说道:“知道了。”

殷良喜滋滋下了城墙,回到御书房复命。

......

亭子里,苏牧正陪着苏樱玩耍,杨太后和慕容婉在几名宫女的陪同下,进了庭院来到亭中。

苏牧伸手想要从杨太后手中接走周过。

杨太后却是侧身一躲,颦眉道:“你这个当爹的多日没来,过儿早就不认识你了,没看到他认生了吗?”

苏牧撇了撇嘴,“他是我儿子,俗话说父子连心,抱一抱就熟了。”

“哼!”杨太后轻哼一声,“你知道他是你儿子就好,过儿有你这么个心机深沉的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苏牧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太后道:“你的那些手下势力越来越大,随着势力壮大,他们的心也会越来越膨胀,他们迟早有一日会前来逼宫。别说你看不出来!你之所以放纵他们,就是为了有一日他们合力推你上位。”

苏牧摇头一叹:“人人都觉得开疆扩土容易,却不知道需要无数能征善战的良将才行,我之所以重用他们,只是为了替大魏开疆扩土,哪里有那么多想法。”

“事实就是如此,你敢否认?”杨太后瞥了苏牧一眼,叹道:“哀家有时候也在怀疑,是你隐藏的太深,还是你真的无欲无求。”

苏牧张了张嘴,竟有些无言以对。

站在杨太后的立场,确实可有这样看他。

慕容婉望着苏牧,摇头道:“你该好好想一想了。”

说罢牵住苏樱的手儿走出了院子。

“我们几个女人都能看得明白,你若还看不出,只能说明你一直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杨太后丢下这么一句,随后抱着周过离开了这处院子。

“呼——”

苏牧长舒了口气,一阵无语。

“我看你就是心机太深,既想登基称帝,又不想担下夺儿子江山的骂名,只等有一日无法推脱时,再顺利成章的登上大宝之位。”

张泌涵不知何时来到亭中,对着苏牧道了这么一句诛心的话。

苏牧撇了撇嘴,“我看你们是犯了被害妄想症。”

他心中很无语,深宫里的女人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整天的都在琢磨什么啊?

张泌涵眸光闪闪,似是看透了苏牧的内心一般,很是笃定的道:“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的?”

“这都是屁话!”苏牧痛斥一声,眉头深锁,沉声道:“我不想当什么破皇帝,更不想担下夺儿子江山的骂名,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泌涵从来没有见过苏牧发火,吓得娇躯一颤,抬眸看了苏牧一眼,小声道:“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被人说中心思,这是气急败坏了?”

“你......”苏牧气得一阵语结,“一个破皇帝,你以为老子稀罕!”

“咯咯咯——”张泌涵咯咯笑了起来,“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九五之尊的皇帝,竟被你说成了一文不值,真是虚伪至极。”

“哼!”苏牧轻哼一声:“很稀奇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你说谁头发长见识短。”

张泌涵一阵花枝乱颤。

苏牧扫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说的就是你,胸大无脑的女人。”

张泌涵俏脸一僵,忽然挺了挺胸,眨眼问他:“你是在夸我身材好吗?

苏牧愕然一怔,望着她高耸的酥胸,憋了两息,转过脸不说话了。

张泌涵脸上一红,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她抿了下唇,小声道:“其实这都不重要,她们都赞同你当皇帝,你还有什么好推脱的?”

苏牧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张泌涵柳眉微颦,不悦地道:“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等到那些在外面打仗的人来到京城,看你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苏牧微微皱眉,望着她,饶有兴致的打趣道:“张太妃何时变的这么好心了?你肯定是有所图谋!”

“呃。”张泌涵慌张避开他的目光,“我是为了云澜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