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道:“本官封你为使者,去蓬莱岛上见水寨头领为本官传话,你可愿意?”
辛大郎闻言差点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就出生在震泽南岸的一个渔村里。
蓬莱岛是什么地方,那是水匪窝啊!
去那里不是送死的吗?
辛大郎刚想拒绝,看到苏牧用眼神示意他领下这份差事,一时间踌躇了起来。
“这份差事看似危险,实则非常安全,做好此事必是大功一件,朝廷也会有丰厚的褒赏。”
苏牧说着看向李恪。
褒赏二字,含义不言而喻,那就是除了钱财,还有来自上面的好评,而好评又是官吏升官进职的基础。
李恪点了点头,“只要蓬莱岛的水匪不再作乱,本官立刻就会向朝廷上奏,到时陛下肯定会有厚赏下来。”
辛大郎既然为吏,自是不会听不懂苏牧话里的意思,他神色一喜,膝跪地道:“多谢两位大人,小人愿意前往。”
皇帝最怕什么?
最怕的是有人造他的反。
虽然山贼水匪势力很小,不足以威胁皇权,但如果地方官剿匪得力,皇帝也会非常高兴,给予丰厚的赏赐自是不必说。
苏牧和李恪并不是在忽悠辛大郎,而是给了他一份天大的好处。
“好,好,你且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便动身。”
李恪哈哈笑着站起身,“时候不早,苏侍郎请移步,咱们边吃边聊。”
苏牧站起身,与李恪一起移步,来到一旁的餐堂里落座。
辛大郎躬身退走,出了衙门大门,拉着还等在门口的老爹,坐上驴车急匆匆赶回了家。
父子二人进了家门,辛大郎一股脑将施才的事说出。
辛刘氏听完吓的一哆嗦,“那,那小郎是侍郎大人?”
辛大郎道:“娘!那苏侍郎是大魏的驸马爷,来头大的不得了。”
辛巧儿闻言娇躯一颤,两只大眼睛充满一层水雾,转身跑进了房间。
辛老汉摇了摇头,叹道:“我就说,那人言谈举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乖乖诶,既是侍郎又是驸马,大郎,能不能设法将人请回家里来坐坐......”
“这......”辛大郎一咧嘴。
辛家人还在感慨的时候,苏牧已然在李恪处用过午饭,被李恪亲自送出城,随后在驿站牵了匹马扬长而去。
经过半日多时间的赶路,苏牧于半夜里赶到了临湖城外,他将马匹还给驿站,得知城门已关,没有选择在驿站留宿,而是溜达着去了西湖。
时间进入了十一月,虽是来到了江南,人却仍旧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尤其是西湖水面上,浓厚的湿气与冷空气一起渗入衣服里面,那股子刺骨的湿冷,并不比北方的干冷好受多少。
深夜的湖面上,依然有不少画舫在游弋,离得近的花船上传来阵阵靡靡之音,显然有不少留宿花船的富家子弟。
时间过去了一年有余,苏牧此时最想见的人,是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许青娘。
苏牧来到许青娘经常停船的码头旁边,试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看到她。
乌篷船上的船娘们,纷纷向苏牧招起了手。
“小郎,可要游湖吗?”
“哎呀!小郎君,这里,这里......”
苏牧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沿着湖岸漫步离开。
许青娘不是出卖身体的那种船娘,天一黑就会收工休息,此时她显然已经收工了。
“画舫接客了。”
一声长长的吆喝声传来。
苏牧闻声望去,目光所致处一艘高有三层的花船,花船破开水面停靠过来,紧接着跳板放下,有客人下船,亦有零星客人上船。
“小郎君,为何深夜在此。”
花船三楼窗口,有美娘子探出头,伸出一条藕臂朝苏牧招着手。
“可要上船一叙?”
苏牧摇头一笑,迈步离开。
这些花船上的姑娘,可不是有钱就能和她滚床单的,首先你得有才,还要长得合她的意,否则人家只需要一个眼神,船上的打手就会将你赶下船去,更别提让人家张口请你上船了。
**舟西湖上,雪白双腿夹腰,眼前隐现英雄冢,姑娘屈腰挺胸沾水,想来定是异常刺激啊!
苏牧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才华嘛,也不缺,但他一次都没去过,甚至想都没想过。
这并不是他虚伪,而是觉得这个时代男人都可以纳妾了,完全没必要再去花船上寻乐子。
往前走了一段路,苏牧眼前终于出现了一艘两层高的画舫,画舫停在岸边,陆续有客人从船上走下来。
这是沈家的画舫,平时只做说书和唱曲的生意,到了这个时间点演出就会停止,客人们下了船,并不会回城里去,而是去其他画舫上借宿一宿。
当然前提是你得随身携带足够的银两。
苏牧站在岸边,看着客人走光,水手们下了船,才迈步上前。
船小二正要收起跳板,见有人要登船,急忙阻拦,“这位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苏牧淡淡一笑,“陈七,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叫陈七的船小二定睛一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苏牧的容貌。
他惊叫一声,“哎呀,姑爷,不,驸,驸马爷,您何时回来的?”
苏牧迈步上船,口中回道:“刚到,你忙吧!”
说着进了一楼说书的大堂。
“哎,哎——”陈七急忙去收起跳板。
大堂里传来一阵惊讶声。
船上的帮工正在清扫卫生,无论男女都见过苏牧多次,橙亮的灯光下,一眼就认出了他。
苏牧呵呵一笑,问道:“曲管事呢?”
“在楼上,应该是睡了。”
画舫二楼一位慵懒女子正斜躺在软塌旁看着书,一袭绯红襦裙,半身斜躺,一手枕头,一手捧书,雪白小足露在外,似是看的书入了迷,竟也不觉得冷。
女子正是帮沈云初打理着画舫的曲玲珑。
她捧着书,时而窃喜一声,时而面色绯红,显然是看到了精彩桥段,连外面过道里传来的脚步声,都不曾注意到。
苏牧推开门走进房间,取出火折子吹亮,寻到蜡烛点燃,四下扫视了一眼,发现房间里与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亦是换上了冬天用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