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刚写完信派人送走,便见一名斥候骑马疾驰而来。

斥候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大人,铎落山方向,发现乌桓人骑兵,人数过万,其中有重甲骑兵。”

铎落山是一座自北向南长达百里的山脉,主峰高达千米,此山将西面吹来的风沙阻拦下来,使得山东面的水草更加丰美,气候比鸣沙城好数倍不止。

铎落山东侧的大片土地,是大魏非常想要收回的地方。

在西安城时,苏牧看过不少朝廷文献,其中便有关于铎落山的详细记载。

‘乐山之西,故垒未圯,水甘土沃,有良木薪秸之利。约葫芦、临洮二河,压鸣沙、萧关两戍,东控五原,北固峡口,足以襟带西凉,咽喉灵武城之便。”

此段文字将铎落山重要性全部写了出来。

乌桓靖塞军的驻地就在铎落山,距离磨盘山不到百里,苏牧派出斥候去铎落山方向打探,主要就是为了防备靖塞军分兵来袭。

‘约葫芦、临洮二河,压鸣沙、萧关两戍,东控五原,北固峡口。’

其中的鸣沙,葫芦河川、萧关,三个地方就是苏牧与乌宁明拉锯的这条线。

东控五原,说的是铎落山影响着东面五个州的气候,五个州依次是韦州,盐州,宥州,夏州,银州,范围长达千里。

北固峡口,所谓的峡口是铎落山正北几十里外的黄河边,还有一座叫牛首山的地方,两山之间的峡口是鸣沙城通往河套腹地的必经之路。

如今苏牧已经一路杀到鸣沙城下,只要攻下鸣沙城,大魏的军队就可以以鸣沙城为据点,进而威胁河套腹地。

外面的敌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敌人从内部发起进攻,那样靖塞军即便再强大也是必败无疑。

靖塞军到了此时不可能还沉得住气,即便乌宁明不下旨调动,他们也会分兵过来。

苏牧摆摆手,将斥候打发走,而后将曹震、戚方、杨灵、牛莽叫来。

他来不及细说,直接下令道:“戚方、杨灵传令全军拔营待命,牛莽让匠作营所有工事全部停下,工匠全部进山,从磨盘山后面返回天湖。”

戚方和牛莽闻言急忙领命离开。

苏牧看着曹震道:“靖塞军来了。”

曹震点点头:“据属下所知靖塞军有两万骑兵,其中有三千重甲骑兵,是乌昊最为依仗的部队。”

乌桓人的重甲骑兵,人与马皆着重甲,用钩索绞联,枪刺不入,人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

重甲骑兵团是乌昊最为依仗的部队,乌昊将其放置在靖塞军,可见其对靖塞军有多看重。

乌桓人的重甲骑兵与大魏的重甲骑兵不同。

大魏的重甲骑兵是葫芦吞枣般组建起来的,马匹还没有来得及配备重甲,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苏牧皱眉深思,重甲骑兵的传说,前世今生他都听说过,绝对不是他这一万六千骑兵可以对付的。

曹震提醒道:“驸马,此地不宜久留啊!”

苏牧道:“你们的意思是?”

“不如回去与林统制汇合再说。”

苏牧略一沉思,摇头道:“不能退,靖塞军和乌宁明的汇合后,会给我军主力造成太大压力。”

“大人的意思是?”

苏牧伸手在舆图上一指,“咱们的压缩饼干还有很多,从这里穿过去,将靖塞军引走。”

两人定睛一看,苏牧所指的正是牛首山和铎落山中间的区域。

曹震道:“大人是要进入河套腹地?”

苏牧道:“不错,咱们都是骑兵,且短时间内不会缺少干粮,这支靖塞军有重甲骑兵,必然追不上咱们,咱们反而可以伺机给其重重一击。”

“大人莫要忘记,二十里外的鸣沙城方向还有一万余乌桓骑兵。”

“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急着离开了。”苏牧点点头,迈步走出帐篷,心道:算算时间孙正也该回来了。

此时戚方来到苏牧身旁,“大人,将士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拔营离开。”

苏牧摇头叹道:“全军拔营。”

大军说拔营就拔营,一万六千人全部上马,在苏牧的指挥下直往东而去。

驻扎在鸣沙方向的延烈发现大魏的军队拔营往东而去,差点惊掉下巴。

原因无他,靖塞军赶来的方向正是东面。

他想不通苏牧此举是何用意,大手一挥带着一万余骑,直接咬在了苏牧后面。

前有虎,后有狼。

苏牧此举是极为冒险的举动,但他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为了快速搞定西北的事,他准备将铎落山以东的区域全部拉入战火。

他与林山海、裴古将兵线推到鸣沙城下,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此时退回去,相当于前面做的全部失去了意义。

而且除了葫芦河川,他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破局。

他要玩一场大的,带领着一万六千骑,进入河套腹地,搅他个天翻地覆。

苏牧已经将舆图记在了脑子里,而他派出去的斥候,也探明了靖塞军赶来的方位,他只要带领大军避开靖塞军,不与其正面交战,便可以冲破这处峡口进入河套腹地。

牛首山和铎落山之间的峡口足足有五十里宽,他不信靖塞军能想到他会不退反进。

在马背上疾驰的曹震和戚方都是暗暗心惊。

驸马这样太冒险了。

但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听命,派出大量斥候去扫清靖塞军前来探路的斥候。

苏牧指挥着大军向前夺路而逃,以最快的速度向东行出二十里。

前方斥候来报,靖塞军距此已不足十里。

苏牧不做迟疑,直接下令大军转向东北,避开了靖塞军。

大军刚过去,靖塞军便与延烈汇合了。

直到此时靖塞军的将领才知道,魏人的军队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相距不过十里。

“怪不得一路上斥候死了那么多,给我追上去。”

靖塞军将来乌图气得哇哇大叫道。

两军遭遇,最先投入战斗的就是斥候,苏牧提前派出了大量斥候,将靖塞军的斥候一扫而空,导致乌图没有发现苏牧的意图,致使两军擦肩而过。

乌图和延烈汇合后,人数瞬间超过了两万,而且其中又有三千重甲骑兵,战斗力足可以碾压苏牧所部。

苏牧再笨也不可能去与重甲骑兵正面交锋。

他要学乌昊的游击战,拖垮这支重甲骑兵,再回身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