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

苏牧拿到了今天的统计,开始思考明天该如何操作。

沈云初推门进来,轻声说道:“夫君,今日派出去的人,只花出去两万贯便将股价推高到了二十八贯。明日还要不要收购?”

苏牧闻言略一思忖,摇头道:“明日咱们不插手,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他决定不插手,是因为慕容云姜给他的名单中显示,市场上涌进来好几个大户,今日股票升高,跟这些人的进入有关。

周宗立听信了楚云心的说辞,认为酿酒作坊将来肯定大赚,再加之连周缙和宫里贵人都在加价购买,他也开始不计成本购买。

同时他也发现了有人在抢购,派人一查才知道,今日入场的人,竟是做盐引的那帮人。

东京城内做盐引交易的人很多,而且是分成数级。

有关系的大户在朝廷手中买来盐引,卖给东京城内的盐引商人。

东京城的盐引商人再去卖给其他地方的盐引商人。

最后卖给盐商。

从事盐引交易的人嗅到了商机,一拥而入。

市面上放出去的两万股,显然又不够分了。

有人帮忙抬价,苏牧自然不会再去费力气,他要坐等股票再次升值。

两日后,账目上显示,零散在外的股票,几乎都过了一遍手,多数进入了大户手中。

股票越来越集中,卖的人也越来越少,价格随之又攀升到了三十贯。

清早,街上行人还很稀薄的时候,人们便来到了茶馆里等着交易铺开门。

其间不少人走桌换坐,互相攀谈,打听对方今日有何种打算。

普通百姓手里的股票基本被大户们吃尽,茶楼里远不如之前热闹了,楼上楼下几十张桌子旁坐的人,全部是手握成百上千股的中户和大户。

今后股票的交易要么集中在这些人之间,要么各自捂好谁都不卖。

周宗立手握近四千股,他持有的成本接近十万贯,此时如果卖掉,也会大赚一笔。

然而,他舍不得卖,来此的目的只是因为不放心,怕股票价格稳不住。

其实所有人都有此担心。

众人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交易铺开门,人们齐齐围到门口,却见交易铺的掌柜一连贴出四张告示。

其一为,楚楼酿酒作坊的股票还会陆续放出,日期暂定于三日后。

其二为,交易铺里开了一处银庄,为人们存取交易提供方便。

其三为,酿酒作坊本月的盈亏账目。

其四为,拥有酿酒作坊三成份子,便可以参与到酿酒作坊的经营中。

第四张告示简直是为周宗立量身定做的。

周宗立心中狂喜,看到酿酒作坊本月的盈亏账目与楚云心说的相去不多,直接动身去了潘楼,找到杜向明,让他召开酒楼商会会议。

他心中虽又信了几分,却还是多了个心眼,准备统计一下各大酒楼销售烈酒的情况,与酿酒作坊的盈亏账目做做比较。

这边开会进行统计的同时,周宗立还派了人去城外的酿酒作坊附近盯梢。

苏牧从楚云心口中得知此事后,只是淡淡一笑。

酿酒作坊除了配方外,没有任何秘密,对方如此细致的做调查,反而更容易掉进坑里去。

苏牧和沈云初开银庄拿出的十六万贯钱,是作为基础资金,作用是为了证明东家的实力,让人们敢于放心的将钱存在银庄里,交易时只需用银庄开出的银根即可。

而前几日卖出一成份子得到的十五万贯,除去沈云初买股票花的两万贯外,余下的十三万贯,苏牧让沈云初送去了临湖。

沈万德虽没有进京,却还在临湖帮沈云初做事,开发小孤山岛几乎把沈家的钱花光了,苏牧将这些钱给沈万德便是让他有钱继续投入,并且让沈万德在岛上开一处酿酒作坊。

苏牧的做法,在沈云初看来很是不妥,酿酒作坊吸引了很多人投资,父皇暂且不说,后宫的嫔妃就买了不少,如果这些人知道苏牧利用配方私自开了一处作坊,肯定会闹到御书房。

为这事沈云初一整天都是坐立难安。

待到天黑,苏牧从书院回来。

沈云初忧心道:“夫君这样做很不妥,那些人知道后肯定会找夫君的麻烦。”

苏牧自是明白她的担心,转身关上门,小声道:“临湖的酿酒作坊隶属于楚楼酿酒作坊,将来的盈利也会用来分红。”

沈云初愕然一怔,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夫君的意思是?”

苏牧莞尔笑道:“为夫收了他们那么多钱,总要给人家些回报才是。”

“原来是这样......”

“此事千万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苏牧点点头,嘱咐道:“包括你父皇。”

沈云初不解的问:“为何不能说呢?”

苏牧轻轻摇头,“女人,你为何那么重的好奇心,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沈云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什么女人,人家是你的娘子,娘子都不能告诉么?”

苏牧拉起她的手,走到桌前坐下,望着她,嘴角露着玩味笑意,抬手往自己脸上指了指。

“呃——”沈云初一瞬间粉颊飞红,娇声嗔道:“夫君好不知羞。”

说话间,朱唇在他脸上轻轻一啄,而后抿抿唇:“现在可以说了吧!”

“股票价格升到三十贯已经有几日时间,作坊的估值更是高达三百万贯,我这次准备放出五成股票,让市场彻底饱和。”

沈云初闻言心头一颤,震惊道:“三十贯,放出五成,有一百五十万贯钱——”

她急忙问道:“这么多,卖得掉吗?”

苏牧摇摇头:“为夫也不清楚能不能卖掉,不过三十贯卖不掉,可以降价二十贯卖,二十贯卖不掉,可以降到十贯,总能卖掉。”

他说着,拿起墨条磨了磨墨,又拿起鹅毛笔,在纸上慢慢画出一条曲线,由高到低,再由低到高,长而曲折,忽高忽低,走势如蛇。

沈云初不是第一次见他画这种线,多少能明白他的意思。

一时间,脸色变了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