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别苑。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沈云初还没有睡。

苏牧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让她非常担心。

半个时辰过去,人还是不见回来。

沈云初吩咐韩小六和祁冷月出去找人,觭梦、画颜、孙道韵陪着她,在院子里焦急等待。

韩小六出去找了一圈,垂头丧气的回来,“小姐,人没找到。”

沈云初脸色巨变,娇躯不住的颤抖起来。

丑时天了,人还没有找到,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

皇宫后苑。

周缙穿着宽大的睡袍,走出寝室。

杨庆容色慌张,急忙道:“陛下,明武司鉴来报,苏牧子时回家的路上被贼人掳走。”

周缙闻言眉心一皱,面露怒色:“朕不是让你派了人保护他吗?为何还会被人掳走?”

杨庆扑通一声,跪地:“老奴怕被他有所察觉,不敢派去太多人啊!”

“什么人能在明武司鉴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周缙怒意滔天,一脚将杨庆踹翻,“还不快给朕去找。”

“当时只有一名鉴子跟着,对方人多无法立刻施救,于是尾随了过去。”

“嗯?”周缙嗯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人连朕的人也敢动?”

杨庆苦涩道:“那些人带着他下了无忧井。”

周缙脸色一僵,旋即怒喝,“竟是他们,朕看他们生活困苦,一直未曾下狠心惩治,没想到他们竟敢......”

无忧井是东京城的地下排水管道,深十余米,广布全城,里面可以住数万人。

大魏建国两百年时间过去,那里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处地下城,许多亡命之徒藏匿在里面,更有一些人贩子拐了妇女藏入其中,强迫她们从事卖身行为。

无忧井里的人,并不全是坏人,其实大多数是无家可归的穷苦百姓。

朝廷也经常派人去清缴,但人数太多,无法彻底杜绝。

“你来找朕,可是觉得事情难办?”周缙怒问:“李岩人呢?”

“事情太大,老奴和李岩不敢擅自做主,他已经派人下去找了,还请陛下拿个主意。”

杨庆抬头偷偷看了周缙一眼。

周缙闻言怒道:“集合全城鉴子,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回来,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朕便让他们全部陪葬。”

杨庆闻言身体一僵,无忧井里住着数万人,全杀了陪葬,陛下这是震怒了啊!

“还不快去?”

“老奴遵旨。”

杨庆爬起来,转身就要赶出宫去。

周缙又道:“通知东都府尹贾彦朝,让他集合全城捕快,协助办理此事。”

“遵命。”

杨庆领了圣意,深夜出宫来到明武司鉴衙门,将周缙的意思告诉李岩,旋即又亲自去了一趟东都府衙门。

李岩把全城数万名鉴子召集起来,将东京城内下水管道的所有出口都堵了起来。

祁冷月返回太清别苑。

沈云初见她回来急忙问:“人还没找到?”

祁冷月摇了摇头,“小姐先去休息一会儿吧!陛下已经派人去找了,他应该不会有事。”

沈云初摇头:“陛下也知道了?”

祁冷月点点头,“我再去打探,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回来。”

她回来通知沈云初一声,再度去了城里,这一次她稍作乔装,从一处入口下了无忧井。

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臭味。

火把照亮,面前是一人多高的通道,均由青砖巨石砌成,发黑的青砖上都是白色碱沫。

脚下是由一块块巨大的青石板修成的路基,中间一条浅水渠里,正流淌着上面排下来的污水。

地下排水系统之所以建这么大,是因为东京城距离黄河太近,经常发生水灾,到了汛期排水系统的作用才能显现出来。

祁冷月知道这是杯水车薪,东京城周长足足有五十里,地下的排水管道密如蛛网,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找到苏牧。

好在明武司鉴和东都府衙门,动用了大量兵力,这会给掳走苏牧的人造成极大的压力。

李岩此时正在东都府衙署里与贾彦朝商谈。

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李岩颠着手里的玉珠,问道:“陛下又派人来催了,贾大人是何看法,总要拿个主意出来才是。”

“本府已经派人去与陈温茂问话,应该快了。”贾彦朝摇头苦叹。

他作为东都府尹比任何人都了解无忧井。

那些人做事一向有分寸,他们下手的对象一般是毫无权势平民,但凡是个有点身份的人,他们也不敢动手。

这次的事很可能是个意外。

朝廷并不是不想清理这些人,而是做不到,将人都清理出来,耗费人力物力不说,还要花费大量钱财安置数万无家可归的人。

故此,只要这些人不闹出乱子,历任东都府尹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五年一过,将这个头疼问题留给下一任府尹。

贾彦朝显然也是如此想法。

李岩道:“那洒家就再等等,如果天亮还不见人,洒家只能让人动手了。”

......

东京城东,三十里外,秦府农庄。

秦钜在房间里,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他在等人。

秦钜上次当街调戏郑婉清被苏牧教训后,他本以为告到官府,凭着他爹吏部尚书的名头,可以弄死苏牧,没想到衙门当日就消了案,且对他进行了一番指责。

他一直为此事对苏牧怀恨在心。

正常手段奈何不了苏牧,秦钜就动起了歪心思,派人联系上无忧井的土皇帝陈温茂,出价万贯让他帮忙将苏牧掳出城来,送到秦家农庄交给他处置。

苏牧进入进宫没有带火铳,出宫后直接去了楚楼,一直待到深夜才回家,没想到半路上会被人拦下,敲了闷棍。

当他再次醒来时,立刻一柄钢刀架在他脖子上。

苏牧虽然死过一回,但如今近距离被威胁生命,还是第一次,心中恐惧油然而生。

“你们是什么人?”

他发现自己在一辆平板马车上,远处就是巍巍高耸的东京城墙。

“不要看了,你已经出了东京城。”

男人粗犷冰冷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