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缙闻言一愣,兴办民学会让民间涌出很多读书人,改制科举就是改变取仕规则,再用消减恩荫名额来防止仕族进一步壮大。
按照他的三种方法一起实行,时日一久,还真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此弊。
周缙看向苏牧,心中想的却是,苏牧很聪明,虽然不能让他做官,但可以让他作为幕僚跟在自己身边,这样自己既可以帮女儿看着他,还可以让他帮自己出主意。
皇帝的幕僚一般是九卿,以及一些告老还乡的重臣,他如果想用苏牧这种身份的人,就只能暗中使用,不能摆到明面上,一旦被朝中大臣知道,大臣们会指责周缙重用谗人幸人,周缙被指责不说,苏牧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周缙什么都没说,取来一支竹竿,让苏牧陪着他钓鱼。
苏牧将精美绝伦的竹竿拿在手中,纯竹制作的插节竿,竹子上美轮美奂的褐色漆膜,显得异常莹润厚重,他竟有些不舍得用来钓鱼。
周缙笑笑:“喜欢,朕就送你一支。”
“多谢陛下。”
周缙对苏牧好,是因为爱屋及乌,同时又觉得对他亏欠很多。
他有想过公布沈云初的身世,但一想到朝中那帮大臣,又有些犹豫,而且张昭容怀了身孕,使得他不再急于认回沈云初。
最关键的是沈云初的母亲,慕容婉是燕王的亲妹妹,一旦公布出来牵扯太甚,会把大臣们彻底惹炸毛。
思及此,周缙忽然问道:“你如何看待幽州?”
幽州一个不得不说的话题。
苏牧心中一叹,大魏与另一个时空的北宋太像了,他对燕王慕容昭这个人的看法很复杂,有他守着幽蓟两州,贺国人很难从东北部对大魏造成威胁,但同样也束缚了大魏的手脚。
最重要的是慕容氏不是汉族,一旦大魏与贺国实力失衡,他很可能转身投靠贺国,到那时才是大祸。
他幽幽一叹,吐出一句话:“此人不可尽信,陛下若有收回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周缙似是受到苏牧感染一般,轻叹道:“秦汉故土被外族霸占如此之久,朕对此有心却无力。”
苏牧对此不置可否,大魏举国繁华,人人安于享乐,又重文轻武到这种程度,出兵打仗的内部阻力太大,以周缙的性格很难下这种决心。
他如果能出仕做官,还真想做一个权臣,扛着满朝文武的压力,也要对外用兵,将失去的河山全部纳入大魏。
然而,想法也只是想法,这话他不能说,只得迎合道:“陛下若有此心,不如暗中准备,待到机会来临,也不至于错失良机。”
“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周缙点点头,“是该准备一下。”
说着一拍大腿,“只是朕的国库很缺钱啊!”
苏牧无语,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就知道这皇帝老儿没安好心。
周缙哭穷,但他绝不是在打女儿和女婿的主意。
大魏很富,朝廷却很穷,至于原因就是两人前面所说的冗官冗员问题,官员太多,朝廷每年的赋税大半用来支付俸禄,算上其他开支很少有结余,有时候还会入不敷出,需要周缙从内库调拨银两。
户部口中说是借内库的,但从来没见户部还过。
周缙的内库也快被掏空了。
苏牧真想说,杀一批贪官污吏,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周缙摆手道:“你去吧!用心帮朕管理好书院,朕再有事会派人去传你。”
苏牧站起身,拱手作礼,“学生告退。”
周缙招手吩咐杨庆将苏牧送出宫去。
杨庆带着苏牧离开御花园,尴尬道:“陛下问起,洒家不得不说。”
苏牧点点头。
他心中明白,太监对任何人都可以阳奉阴违,唯独对皇帝不敢有所隐瞒,那是他们权力的来源。
“杨总管,不知道是什么人对我一个小小的赘婿感兴趣,总是派人跟踪我,能不能让明武司鉴帮忙查一查是什么人?”
杨庆愕然一愣,停下脚步,为难道:“洒家可不敢公器私用,被陛下知道是要受责罚的。”
狗屁,你杨庆在城外豪夺万顷良田,难道不是公器私用?
如果不是你派人跟踪,你又怎么可能对我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苏牧心中早就确定是明武司鉴的人跟踪他了。
离开皇宫,他径直来到楚楼见郑婉清。
苏牧将她和老郑头叫进房间关起门来,细说接下来的计划。
郑婉清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听苏牧说要扩大酿酒作坊的规模,显得有些无措。
她惊讶的张着小嘴儿,“我,我和阿爹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你们郑家是正经人户,不像我做起事来各种受限。”
老郑头笑呵呵:“清儿,苏公子说的对,他很多事不能做,只能由咱们帮他做。”
苏牧点点头,“郑伯,清儿太年轻,这件事还是你来操办吧!”
老郑头好歹活了一把年纪,听了苏牧的计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心,我这就去找楚掌柜商议此事,你们几日未见多聊一会。”
郑婉清闻言俏脸一红,老爹怎么能这样说话,真不嫌丢人。
老郑头推门走出房间,脸上露出得意神彩。
房间内,苏牧轻抚着郑婉清的香肩,嘱咐道:“今后作坊会办的很大,你需要识些字才好管理作坊。”
“苏郎,要,要我去识字吗?”郑婉清俏脸贴在苏牧胸前,小声呢喃:“会不会太迟了?”
“怎么会,你现在这个年纪学东西很快。”
郑婉清抱紧他的腰,在他胸前蹭蹭俏脸,“人家知道了,可是去哪里学呢?”
苏牧想了想,笑道:“回头我给你找个先生吧!”
“不是男先生就好。”
“当然不能是男先生。”
郑婉清晗晗首:“那就好,是哪个女子?”
苏牧脑中思绪渐起,想到了临湖太平村,想着让程青凝将那几个弟子带到京城来,却又怕她不同意。
程青凝来过两次信。
信中说,造纸作坊已经进入正轨,效益很好,几个孩子学完百家姓,已经在读论语了。
你这个先生跑到京城不回来了,算怎么回事?
陆烟儿来过几次,说是要去京城找你,不过也只是说说。
梨儿姐让我问你,你跟陆烟儿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