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还是那个老妪。
见是苏牧,老妪很客气:“公子来了,快请进来说话。”
苏牧进了院子将门关闭,笑着问道:“还不知道婆婆贵姓。”
老妪笑道:“老婆子姓褚,公子叫我褚婆子就好。”
苏牧摇摇头:“褚婆婆,她这几日有没有过来?”
“姑娘派人来过,留了信给公子。”
说着进入房屋,取来两封信件。
苏牧接过来一一拆开,仔细看过,然后点点头,“多谢褚婆婆,我去忙了。”
说完告辞离开。
聂云笙给他的信,一共有两封,一封是告诉他西城区有一处酒楼有意转手,让他过去看看。
另一封信里是一张三万多贯的钱庄银根,有零有整,说是才存进去的,户头的名字是褚婆婆,褚红柳。
此时没有银票,倒是有钱庄,银子存进钱庄,钱庄会给一个类似存折的东西,叫做银根,钱庄也分私营与官营,经营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
官营的钱庄很少放贷,主要是为了方便商人异地存取银钱,储户存钱没有利息,贵在安全。
私营钱庄正好相反,大多经营的是利滚利的高利贷,百姓存钱进去给的利息也很高,同样风险也很大。
其实无论官营还是私营针对的客户都不是普通百姓,普通百姓即便有点钱也不会存进钱庄,自己在家里挖个坑埋起来,比什么都安全。
就好比聂云笙,攒下的钱财一般都是换成金银首饰放在身边,如果不是苏牧要用,这些钱她不会存进钱庄。
苏牧离开咸水巷径直去了西城区,寻着地址来到一处酒楼门前。
暮楚楼。
朝秦暮楚吗?
苏牧看到这个名字就乐了,这个名字自然不是朝秦暮楚的意思,而是秦楼楚馆的意思。
秦楼楚馆,歌舞妓院。
这里做的生意显然有些不正经。
苏牧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街对面观察了一会儿,门口客人稀疏,生意显的非常冷清,偶尔楼里会下来几个姑娘在街上拉客,却也很少有人跟着进楼去。
这座楼占地面积不及潘楼五分之一,高只有两层,位置也一般。
即便如此,苏牧也知道自己手里这三万贯钱,买不下这座酒楼。
东京城内城区,一处很小的宅子就价值近万贯,这座酒楼的价值应该逼近十万贯。
苏牧缓步来到门口,还没进门,楼里就跑出来两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一人拽着苏牧一只胳膊往里拉。
一个姑娘娇声道:“公子快里面请。”
“公子在我们这里可有相好的?”
苏牧笑容淡淡,抽回手臂,问道:“你们东家可在?掌柜在也行。”
“哎呀!公子别闹了,我们东家可是不接客的。”
“我们掌柜便是东家,公子真是贪心的紧。”
苏牧无语。
敢情她俩真把自己当成嫖客了。
聂云笙的信里倒是说过,楚楼的掌柜是个女子,叫楚云心,在青楼里长大,十岁出头的时候,便有了一手化妆的好手艺,在姑娘们手里得来的赏银足足有五千贯,当时身体没长开,青楼掌柜觊觎她这笔钱允许她自行赎身。
她借着得来银子从青楼赎身出来,仍旧跑去青楼里给人化妆,攒了几年钱后,买下了这么处青楼,如今经营不善,有心想要卖掉。
苏牧迈步进门,里面倒不是没有客人,正堂的舞台上有舞姬在表演,台下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抬头望去,楼上栏杆处空****的,只有一个女子,面露愁态,望着楼下。
女子年纪二十出头,姿容尚佳,见到苏牧进门,轻轻颔首点了下头。
苏牧礼节性的点点头,转身道:“我要见你们东家,有要事谈。”
两名姑娘闻言将目光投向二楼的栏杆处,苏牧瞬间明白,楼上那个女子就是这里的东家。
他来这里本就是谈生意的,自然不会客气,踩着楼梯上了楼,来到女子身边,拱手问道:“这位便是楚掌柜吧?”
楚云心不明白他的来意,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晗晗首,“这位公子有事?”
苏牧又问:“听说楚掌柜有意转让此楼?”
楚云心迟疑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有意转让,公子的来意是?”
苏牧笑道:“自然是为了你这酒楼而来。”
楚云心眉头轻皱,此人的衣着打扮,不像是有钱人,心中不太相信,于是问道:“公子可知我这酒楼价值几何?”
“价值几何不应该楚掌柜来说吗?”苏牧笑了笑,走到栏杆前向下望了一眼,又道:“楚掌柜莫非不知,以貌取人,十有八九会看走眼?”
楚云心眼神一凝,颔首一礼,“公子说的是,是云心生了怠慢之心。”
“公子这边请。”
楚云心轻轻伸手做请。
苏牧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二楼栏杆处。
此时门口处走进来一位客人,抬头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才走到一张桌前坐下,招手道:“来一壶好酒。”
楚云心带着苏牧进入一处会客厅内坐下,便直言:“我这座酒楼,做价十万贯,公子可能接受?”
苏牧摇了摇头:“贵了,楚掌柜这店铺生意惨淡,最有价值的便是房产,如何能值十万贯?”
楚云心看着苏牧的眼睛,轻轻皱眉,等着苏牧接下来的话。
俗话说,张口要价,坐地还钱,你不愿花十万贯,总得出个数吧!
只见苏牧淡淡一笑,“楚掌柜不如说个最低价。”
他并不准备出价,因为他的钱太少了。
楚云心有些气恼,她买下这处酒楼,当时借了不少高利贷,若非债主催的急,她也不会着急卖。
对方的意思显然是想将价格压到最低。
奈何苏牧只是静静看着她,似乎不肯开口说价。
楚云心思忖良久,咬牙道:“八万贯,不能再少了,公子若有意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
“我猜的没错的话,楚掌柜这生意应该是做不下去了,才急于出手,要价太高怕是很难卖出去。”
苏牧说着摇了摇头。
楚云心面色一僵,心中直是被气的七荤八素,谈生意就谈生意,有这么挖苦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