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离开林家的酒楼,漫步在御街上,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很是热闹。

他在临湖时就常听人说,东京是一座不夜城,京城的百姓们常通宵达旦的在外寻欢作乐。

如今看来,正因为此,才造就了大魏京城举世之繁华。

东京城里有近百座高档酒楼,林家的酒楼不过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座而已。

事情没谈成苏牧并不灰心。

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寻着聂云笙留下的地址,来到潘楼附近的一条小巷子深处,敲开了一处院门。

借着昏暗的灯光,苏牧看到开门的是一位老妪。

老妪见是个少年人,问道:“客人找谁?”

苏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启口,于是把聂云笙留下的纸条递给了老妪。

老妪接过纸条,提起灯笼仔细看清上面的字迹,再看苏牧的眼色有了一丝喜色,“公子先请进。”

苏牧点点头,迈步进入院子。

老妪请苏牧进了院子,关上院门,便打着灯笼慢慢向街上走去。

苏牧站在院子里打量着,这是一处很小的院子,房屋只有三间,两侧各有一间厢房,似乎只有老妪一个人在此居住。

屋内传来微弱的灯光,他没有进屋而是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他始终坚信一点,求人不如求己,如今唯一困扰他的是身份问题。

他不会离开沈家,那么就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代言人,聂云笙不是自由身,让她代言显然是不行的。

苏牧先想起了小酒娘郑婉清,后又想起了救过他命的许青娘,还有邬梨儿,能帮他而又不会背叛他的,只有这三个人。

让她们来一趟京城?

邬梨儿在太平村帮忙照看私塾和造纸作坊,无法抽身来京城。

那就只能让许青娘和郑家人父女来京城。

涉足酒楼生意,必然要借助独有的烈酒,控制京城的烈酒市场,也就在京城的酒楼行业里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让郑家父女来京城办一处酿酒作坊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自保。

他们无权无势,手里掌握如此生意,京城的权贵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们父女。

正当他走神之际,院门被推开了,聂云笙一手提着灯笼出现在院门处。

“苏郎——”

娇音微颤,如酥如饴。

苏牧笑着站起身,聂云笙几步上前扑到他怀里轻声抽泣起来。

老妪关上院门,慢慢走进屋门,只留下两人在院子里。

两人再次相见,聂云笙心里有数不清的委屈,她做花魁这些年存下了不少私房钱,却无法给自己赎身,她不肯对苏牧说只是不想让他牵扯进来。

苏牧无权无势根本帮不了她,赎身的事只能她自己想办法。

聂云笙没有跟他诉苦,而是说起来这处院子的来历和老妪的身世。

老妪是青楼出身,年老色衰之后被青楼扫地出门,恢复了自由身,聂云笙看她可怜,便出钱以老妪的名义买了这处宅子,让她在这里养老。

聂云笙偶尔也会来这里住几日散散心。

苏牧轻抚着她的香肩,问道:“你是不是在为赎身的事烦恼?”

聂云笙摇摇头:“会有办法的。”

苏牧心中虽不信,却也没有拆穿她,潘楼日进斗金,又怎么会为了几千贯钱,放弃聂云笙这么一颗摇钱树。

她想要赎身出来,简直难如登天,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设法控制几处酒楼,抢走潘楼大部分生意,让潘楼逐渐衰落,然后他再出面买下潘楼。

但他的身份又不能出面,更不好去求沈云初帮忙。

赘婿身份对他的限制,在此时彻底体现了出来。

苏牧轻轻一叹,问道:“我想开一处酒楼,你觉得如何?”

“苏郎要开酒楼?”聂云笙微微惊愕。

“不妨给我些时间,我要把潘楼打垮,然后买下它。”

聂云笙摇头:“可是你的身份......”

“你可以借旁人的名义买下这处宅子,我自然也可以用旁人的名义去买下一处酒楼。”

苏牧如此一说,聂云笙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东京城里的酒楼很多,经营不下去的也不少,苏郎想买并不难,奴家便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苏牧点点头,“不需要太大,位置一定要好,价钱.......”

说到这里,心中一叹,身无分文却想着去买下一处酒楼,好像有些异想天开。

聂云笙似是猜到了他的窘迫,笑着问道:“苏郎是不是没钱?”

苏牧表情一僵,这个问题对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但他确实没钱,她说的并没错。

“奴家不在乎苏郎有没有钱,苏郎买酒楼需要多少钱,可以在奴家这里拿的。”

聂云笙这些年攒下的钱给自己赎十次身都够了,然而赎身不是有钱就可以的,东家不同意,给再多钱都没用,除非聂云笙失去利用价值,东家才会坑她最后一笔赎身钱。

对聂云笙来说,等到人老珠黄再赎身,将毫无意义。

苏牧沉默片刻,点点头,聂云笙相信他,他自然不会跟她客气。

买酒楼也是为了帮她恢复自由身,否则他才懒得去折腾这种破烂事。

聂云笙嗅了嗅琼鼻,嗔道:“满身臭汗,还喝了酒,好生难闻。”

“只是饮了少许。”苏牧笑道。

聂云笙笑笑,拉着苏牧走进厢房,来到沐浴桶前,让他更衣,她则在水缸里提水倒进沐桶。

正值六月上旬,天气十分炎热,人们已经开始用凉水沐浴。

苏牧更衣进入沐桶躺下,长舒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聂云笙轻轻帮他搓背,像个小丫鬟一般伺候着。

少顷。

她除去衣物,抬脚跨进沐桶,由于害羞捂着脸,脚下一个不稳,身体一斜倒到了苏牧怀里。

聂云笙口中惊呼:“啊——”

苏牧感觉到软香如玉入怀,睁开眼,见她还捂着脸,打趣道:“不应该捂下面吗?”

“坏人——”聂云笙松开手,露出绯红的脸颊,轻啐一句,下一刻便被他吻住了唇。

“唔——”

片刻后,厢房里水花泛起的声音阵阵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