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缙早有准备,伸手将他写好的爱莲说让人递了出去。
众大臣一一传看。
“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好文章啊!”
有的人欣赏此中文采,出言夸赞。
“陛下用太清别苑换此文章,似乎也不大吃亏。”
他们奉承周缙,并不是真的认为值,而是因为周缙捧了文人的臭脚,这让他们很受用。
有的人却在文章中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如枢密使张宗义,细细品味过后,扭头将目光落在了苏牧身上。
他一个未经官场的少年,如何会深谙官场之黑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这几句看似在说莲花之高洁,实则是在隐喻官场黑暗,要在官场保持自己的高洁品格,就如青莲出污泥而不染般困难,这是对为官之道的总结。
张宗义摇了摇头,还是不太信苏牧能有如此深的见解,认为他大概是真的在写莲花。
刘达常驻东京城,自然知道太清别苑,心道,如果能将太清别苑赢过来,陛下必然会因此大为开怀,他一高兴说不准就会升自己的职,调自己回京去。
“如何?”苏牧没有犹豫,看向刘达问道。
“自无不妥。”刘达此时还没有发现自己上了苏牧的当。
乍一看三百二十四个方格,用不了多少粮食,实际一算怕是算都算不清。
“那好,立字据吧!”苏牧淡淡说道。
刘达:“......”
周缙:“......”
满朝文武:“......”
乌桓正使挖苦道:“你果然不愧为赘婿,这副小家子气,倒是很符合赘婿的性格。”
两国使节闻言都哈哈笑出了声。
大魏国君臣面色却如丧考妣,他们都认为苏牧此举太掉价。
苏牧悠然又道:“我只相信白纸黑字。”
刘达痛快的道:“好,本使这就给你立字据。”
周缙心中苦笑,摆手让人取来纸墨笔砚,任由苏牧与刘达立下字据。
待两人写好字据,苏牧又道:“此字据我要求用国印。”
众人闻言再一次震惊,这小小的赌注还需要用国印吗?
国印是国书往来才会用到的,怎可用来给二人证赌。
徐济出列怒斥道:“纯粹是胡闹。”
苏牧根本不予理会,而是看向刘达。
刘达看着苏牧轻蔑的样子,气的牙齿打颤,“好,用国印。”
大贺国三名使节中并不是没有聪明人,一直未曾说话的那名副使,正皱眉深思,他发现这里似乎有什么不妥,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尤其是苏牧已经将棋盘还了回去,让他觉得不妥,却想不出为什么。
很快双方用印完毕。
刘达亲自上阵,一伸手便去取出一个球形物件,如核桃大小,刚好展示在他的掌心。
“嘶~”
又是此物。
大魏君臣闻言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此物不是贺国使节第一次拿出来,上次他们已经用此物刁难过大魏君臣。
苏牧看到此物的第一眼,便眼神一凝,好么,将九曲珠都拿出来了。
九曲珠,又名九曲明珠,通体透明,两端各有一个孔洞,两孔相通,内里却是九曲十八弯,乃是巧夺天工之物。
在外面看去,隐约可见里面的复杂孔洞路线。
他作为手工爱好者,自然听说过这玩意,而且还研究过,只不过能力有限没能制作出来。
明代《广博物志》中对此物有过记载。
苏牧不知道《广博物志》记载的是不是真实,但他从大魏君臣的反应看出,‘孔子得九曲珠的传说’大概是广物博志的作者杜撰而来。
刘达笑道:“我这一题,便是此珠,你只需用线从珠上的孔洞穿过,就算你赢,反之便是你输。”
苏牧唇角轻抿,淡淡笑道:“贵使无需如此着急,在我解题前不如先制定一下规则。”
刘达哈哈笑道:“三局两胜,你我双方轮流出题,先胜两局者赢。”
“好,我便先解了你这一题。”苏牧点头答应,接着吟道:“孔子得九曲珠,欲穿不得,遇二女,教以涂蜜脂于一端,使蚁通焉。”
刘达脸上的笑意忽然一僵,孔子得九曲珠的故事他从未听说过,但‘涂脂于线,使蚁通焉’,确实是正解之法。
意思不难理解,将蜜糖涂在珠子一端的孔洞旁边,然后将一只蚂蚁用线拴上,把它放到另一端的孔洞处,在蜜糖甜味的吸引下,蚂蚁就会顺着珠子里的通道,爬到有蜜糖的那边。如果蚂蚁不肯钻,可以用烟熏驱使。
众人见此都是一惊,这就答出来了?
苏牧笑问:“贵使要不要依着我的法子试试?”
“咳!”刘达尴尬出声,手掌一攥,“不必了,这一题算你赢了,该你出题了。”
苏牧潇洒转身,拱手道:“还请陛下将棋盘送来。”
又要棋盘?
周缙无语,招手命人又将棋盘取来。
苏牧一指棋盘,“我这一题是算学题,请贵使算出,你们若输了该给我多少粒米。”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
这也能算是题?
那名心中存疑的贺国副使,目光落在棋盘上,久久没有离开。
他在心算,但算着算着就乱了套,俯身提笔去算,算了一会儿,又乱了,不得不请求周缙给他取算盘来。
这名副使打着算盘算了许久,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口中更是连连自语:“算不清,算不清......到底是多少......”
此时大魏皇帝周缙和满朝文武也发现了异常,纷纷将目光投向苏牧。
苏牧背手而立,轻轻摇了摇头。
这只是一种倍增原理,算出来其实并不难,答案应该是2的323次方,难的是数值已经无法用此时的文字表示。
他直接抛出这道要命题,也是故意为之,在赢得赌对的同时,直接吓死这群猖狂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