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的朝会,分为大朝会、常朝、临时朝会三种,大朝会一般都是在重大节日举行,如元旦,在京的文武百官都需要参会。
常朝是五日一次的小朝会,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必须参加,五品官员不强制参加。
临时朝会则是有重要事情需要商议时,皇帝临时举行的朝会,参与人员一般是朝廷中枢机构的重要官员。
周缙昨日才举行了临时朝会,讨论如何与乌桓、大贺谈判的事情,晚上苏牧便又惹出了那档子事,为了让苏牧全身而退,他不得不再举行一次临时朝会。
众臣列班进入紫宸殿,不多时,周缙便换了一身龙袍出现在了龙椅前。
“臣等参见陛下。”
“臣等参见陛下。”
众臣弯腰合手作礼,异口同声。
周缙抬手下压,缓缓坐到龙椅上:“众卿平身。”
大殿内君臣刚各就各位,便有人出班请奏。
“陛下,昨晚乌桓使团人员被人打伤,那使者请求面见陛下,要陛下给他们乌桓国一个说法。“
出来说话的人正是鸿胪寺卿郑居礼,鸿胪寺卿,位列九卿之一,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昨晚的事给他造成了极大麻烦,这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奏请的原因。
此事如果放在平时,大魏官员为了给乌桓人一个交代,免不了要将苏牧拿去下大狱,昨晚魏皇周缙让李岩出面力保,才让苏牧昨晚睡了个安稳觉。
今日的朝会最主要的就是讨论这件事。
宰辅徐济神情自若站在众臣最前方,丝毫没有出来说话的意思,他在等待事态进一步发展。
其余大臣互相交耳议论起来。
周缙轻咳一声,将目光落在枢密使张宗义身上。
在大魏,枢密使是天子的腹心之臣,相当于皇帝的参谋,与兵部尚书职权有些许重合,但枢密院只负责给皇帝出谋划策,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利。
张宗义心领神会,出列道:“据臣所知,事情似是另有内情!”
周缙也道:“不错,明武司鉴的人也是如此回的话,事情另有隐情。”
皇帝和枢密使同时出言偏袒苏牧,让众臣们始料未及。
鸿胪寺卿冯居礼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以前外邦人与百姓发生冲突,陛下和枢密使从未如此表过态呀!今日这是.......
冯居礼急忙道:“事情确实有些内情,可是乌桓人那里该如何交代?”
张宗义冷哼一声:“他们要何交代?”
冯居礼回道:“他们要陛下当面给个说法。”
其实众臣都明白是乌桓人理亏在先,但邦交之事从来不是讲理就能讲清的,身居高位之人想的是如何尽快平息各方怒火。
周缙之前也是顺着大臣们的意思,处置犯事之人,这次他却不能选择息事宁人了,因为那是他女儿的夫婿。
乌桓人来要说法,周缙必须有所表态才行。
“宣他们进来吧!”周缙点了点头,又对旁边的杨庆打了个眼色。
以前外邦人来朝中强要说法,他都妥协了,这次他不打算如对方的意了,自然要将涉事的另一方也请过来。
杨庆领会,离开大殿去请苏牧了。
一炷香时间后。
乌桓使者带着两名副使来到了大殿之上,只是拱手一礼,“见过大魏皇帝陛下。”
按理说外臣见皇帝也是要行跪礼的,但乌桓国与大魏还处于战争状态,而且两国并未建交,大魏也还没承认乌桓国的主权,故此乌桓使者并不想行跪礼。
许多大臣见此都是脸色铁青,恨不得让禁卫直接拿下这些无礼之人,但西北的战事大魏处于守的劣势,这让他们心中缺少了一丝底气。
周缙正要说话,却见杨庆带着苏牧来到殿门口,苏牧灌步来到大殿中央,合手一礼道:“学生苏牧,见过陛下。”
呵!又来一个不肯跪的。
周缙被气的一阵发笑,这小子在御书房还自称草民,怎么到了大殿上却改称学生了?
苏牧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在御书房时,沈云初的身份是肯定要跪的,他自然也要陪着,此时他一个人到了大殿上,又有这么多人看着,自然能不跪就不跪。
“你就是苏牧?”乌桓使者冷声问道。
说话间乌桓三位使者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苏牧身上。
苏牧早已看到三人,此时看都不看对方,语气淡淡:“不错,我便是。”
乌桓正使抬手对着周缙,质问道:“我乌桓国武将被此人命人重伤数人,贵国陛下难道不准备给个说法吗?”
“——大胆”
“无礼——”
众臣闻言,有人怒喝出声。
周缙一摆手,声色威严:“苦主双方都在这里了,你们可以将是非曲直说出来,朕自会秉公直断。”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准备给乌桓国这个面子,要以事实为依据,以他这个大魏皇帝的评断为结果。
乌桓正副使者闻言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这与他们进宫时设想的结果有很大不同。
一名副使道:“贵国陛下的意思是要当庭断案?”
正使道:“我乌桓国之人,还无需贵国皇帝陛下评断。”
苏牧在一旁察言观色,确定周缙是真的要秉公处断,摇头碎语:“此乃大魏,而非乌桓,任何人犯了罪都要受罚。”
“岂有此理。”乌桓正使看着苏牧,怒道:“我们乃是乌桓使臣,不受大魏律法管辖。”
“屁的使臣,当街试图调戏良家妇女的人也配自称使臣?路边的野狗都没有你们这么不要脸。”
苏牧语气极其轻蔑,没有去看三名乌桓使者,而是望了龙椅上的周缙一眼。
周缙闻言心中一乐,朕这个女婿挖苦起人来倒是厉害的紧啊!
许多大臣心中也很解气,他们纠结于国事,哪里敢如此侮辱乌桓使者,苏牧替他们说了,他们自然乐得如此。
“你敢侮辱我等?”
“放肆。”
“贵国就是如此对待外邦来使的吗?”
三名乌桓使者着实被苏牧这话气得不轻。
乌桓国建国不到百年,其实已经改服易俗多年,此时学的是汉邦礼仪,穿的是汉人服饰,便是语言文字也有汉字的影子,但他们学归学,学并不彻底,尤其武人仍旧是老样子,国内欺母霸女的事并不少见。
在大魏,这种人会被以‘帏薄不修’的罪名给予严厉惩处,在乌桓国却被视为习俗。
苏牧说他们不如狗,已经是抬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