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韵这样说,苏牧却脚下一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了她的身体,让她失了贞洁,就要对她负责。

此时女子出嫁前不能与旁的男人有任何肢体接触,更别提被看光了。

即便青楼女子在没**之前,也对身体守的极为严密,更何况孙道韵这种读过许多书的清白女子。

苏牧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只要师姐不说,便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孙道韵委屈的望着苏牧,眸中带有强烈不甘,摇头道:“外欺于人,内欺于心。骗别人容易,可是......如何骗的过自己......”

她那张哭花了的脸,像极了刚被欺负过的受气包。

苏牧看着她,抿嘴笑了笑,问道:“师姐莫非忘了自己是个道士?道士也会急着嫁人?”

小道姑哪里想得到心中期盼的答复没得到,他反而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她微微愣了一下,素手揉搓着衣角,颔着首,小声道:“先生说,我们白云观的人是可以嫁人的。”

“哦”苏牧轻轻哦了一声,他其实并不意外,以他的观察,白云观没几个真道士,更像是一座女子书院。

他轻轻抬起手,托起她那尖尖的下巴。

孙道韵正羞羞的低着头,怎么也没想到,苏牧会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惊讶的抬起眼睑,只见那双深邃的眸子正仔细的打量着自己,急忙别过头。

苏牧感觉手上一滑,那张明媚的俏脸扭动一下,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手指轻轻捻了捻,削俊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要我家娘子同意,我自是没意见。”

“真的吗?”孙道韵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回过头来,怔怔的望着他。

苏牧点了点头,旋即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回头笑道:“道韵师姐以后可不兴乱脱衣服了。”

“哎呀~,你......”孙道韵闻言回想起那晚当着他面脱光的事,整个玉颊泛起一片绯红,急忙抬起双手捂住脸,直被羞的无地自容。

良久,听着脚步声渐远,她心中羞意才堪堪退去几分,透过指缝偷偷看了一眼,发现苏牧早已离开,这才放开手,嘟着嘴儿,轻轻舒了一口气。

苏牧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却让孙道韵心中有了憧憬与幻想,这件事先生本就答应了的,只要先生说服师妹就可以了。

十八岁在此时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她又不是真正的道士,怎么会不急。

慕容婉之前从来没提过让她嫁人的事,她也不敢问,直到那天苏牧来了,事情才有了转机。

她的要求也不高,离开白云观,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知足了。

苏牧给她这样一个回答,也是怕她想不开,魏人常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此时的女子重名节,他只是不想孙道韵因此做出什么傻事,给了她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除非她真能说法仁静先生和沈云初,否则......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苏牧寻着来路找回了正殿,却见仁静先生慕容婉还在等着他。

慕容婉见苏牧面色如常,立时明白两人这是说清楚了,她略显尴尬的道:“贫道待云初如亲生女儿,常听云初说你打小身体就不太好,才想了那么个主意,说起来还是贫道做错了。”

苏牧知道试婚在此时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大户人家嫁女儿都要带通房丫鬟一起嫁过去。

通房丫鬟在夫妻行**时要在床边伺候着,妻子身体不适时,通房丫鬟就要替妻子服侍丈夫。

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妻妾婢’中的婢。

婢女虽排在妾之后,但妾往往不敢得罪妻子带过来的婢女,因为婢女有妻子撑腰,妾夹在中间是非常难受的,这也是古代的一种常识。

婢女还有一种,就是男方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她们往往在妻子嫁过来后,就会被边缘化,如果不听话,非要与妻子一方的人争宠,离死也就不远了。

毕竟男人要养家不可能一直守在家里,何况大魏有明律规定,丈夫如果宠妾灭妻或宠婢灭妻,一旦妻子告到官府,丈夫是要吃板子的,严重的还要被判处流刑。

古代上到朝廷,下到一家一户,都有明确的等级规定,并不是如苏牧前世那般,人人趋于平等。

慕容婉是想让孙道韵给沈云初做丫鬟,她不在乎苏牧是不是入赘的,毕竟她的女儿并不是沈家的血脉,招赘婿只是对外的说法。

她只要孙道韵去了沈家,倾尽全力帮自己的女儿就可以了。

至于沈云初公主的身份,慕容婉更不在乎了,她早已对周缙死心,绝不会让沈云初认回这个没良心的父亲。

苏牧对此一无所知,心中自是想不通,却又不好与慕容婉去谈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

于是笑道:“其实先生大可不必如此。”

毕竟男女有别,两人都明白,这个话题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即便慕容婉将岳母的身份亮出来,也不好与女婿说人家夫妻之间的房中事。

慕容婉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一根竹笛,“贫道身无长物,这根笛子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苏牧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借口道:“多谢先生,学生还要回去上课,就此与先生别过了。”

说着合手彬彬一礼。

“去吧!以后常来,记得带上云初。”慕容婉笑容温润的点了点头。

她已经在晏幼菱口中打听得知苏牧如今在白鹿书院读书,将来还可能做教书先生。

慕容婉与沈云初的想法一样,苏牧在白鹿书院做教书先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有了这个身份,他就可以弥补回一部分因为赘婿身份造成的地位缺失。

见苏牧告辞,晏幼菱也告辞追了出去。

慕容婉走出正殿,望着苏牧离开的背影,口中轻轻吟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渊明的田园诗,他竟有归隐田园的想法,云初真是寻了个好夫婿......”

慕容婉从苏牧吟的诗词中,已然了解到了他是怎样一种人,一种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