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与外戚最怕那些士大夫将目光注意到他们身上,有密国公周宗说被囚禁至死的前车之鉴,他们做事不得不万分谨慎。

这也是身为外戚的悲哀,林沉溪也有几分文采,努努力考个进士应该也能考上,但他的身份不被允许为官,空有一个小侯爷的爵位,也是毫无用处。

在大魏公主是没有驸马府的,嫁人要直接嫁入男方家里,与普通百姓一样需要孝敬公婆。

林家的宅邸虽然是魏皇赏赐的,额匾上书的却是林府,由此可见在大魏公主的身份地位并不是多么超然。

林沉溪顶着个小侯爷的爵位,自然可以不愁吃穿逍遥快活一生,林贞若这个郡主可就悲剧了。

她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却是人尽嫌弃的对象,仕族嫡系子孙要入朝为官,自然不会娶她,嫁给仕族的庶出子又不符合她的身份。

她可选的对象非常有限,将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嫁入一户富贾商人家里,这样才能吃穿不愁,又不至于被婆家人欺负。

林贞若明白自己将来是什么样一个归宿,但自从与苏牧几次打闹后,便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言语间数次与林沉溪提到苏牧。

她的心思又怎么瞒得住林沉溪,但林家可没有慕容家那种实力,慕容家是有兵权的外姓王,朝廷需要慕容家镇守边疆,故此朝中大臣不得不对此事闭口不谈。

林家如果学慕容家做出夺人夫婿的事,大臣们弹劾林家的奏章不填满御书房才怪。

除非苏牧离开沈家,否则林贞若心中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望着苏牧在那与程烬和包小满侃侃而谈,林沉溪越发心里不是滋味,程烬的父亲如今为正四品刑部侍郎,四品以上便是大夫,是可以向朝廷请求给子嗣荫恩官职的。

换句话说程烬即便不学无术,混蛋透顶,将来也是可以做官的,虽然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官,那也比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小侯爷强不少。

包小满就不行了,包兴只是个制置使,距离四品还差几个台阶,荫官就不要想了,他除了考进士没有其他路可走。

这也是包小满常常自哀自叹,不敢提起祖父名讳的原因。

苏牧身为赘婿能与他们三人相交,在外人看来是非常奇葩的一件事。

几人酒过半巡。

程烬拍了拍苏牧的肩膀,笑呵呵的起身离开。

他今日从苏牧那得了首词,此时便是要拿去讨他喜欢的姑娘欢心。

包小满也搂着一位陪酒的女子,笑笑离开。

这两个损友哪里是来喝酒,分明是来会小娘子的。

苏牧无奈的两手一摊,朝林沉溪淡淡一笑,起身道:“出恭小便。”

“苏贤弟请便,回来去我的房间寻我。”林沉溪点点头笑道。

苏牧点了下头,迈步离开。

林沉溪也起身准备回房间,还没进门便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迎了过来,“公子,老爷请您去府上一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摅府里的管家。

“大伯有什么事?”

管家急忙道:“宫里来了旨意,老爷有事与公子商议。”

林沉溪点点头,门都没进便下楼去了。

醉仙楼的茅厕建在楼宇之间的花园里,改造成冲水马桶后,又多装了不少。

此时的酒,味道寡淡,却有一丝丝香甜,苏牧常当饮料喝,却很少喝醉,今日这酒有几分烈,让他有些微醺,走路也略有些不稳。

入完厕,苏牧坐在一处亭子里,准备休息片刻,再去找林沉溪。

“苏公子来了为何不让人通知人家呢?”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苏牧扭头看去,却见聂云笙盈盈而来,笑容温婉,眼含秋波。

“原来是聂大家。”苏牧扶了扶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聂云笙来到亭中,随即又道:“奴家看苏公子似是有些醉了,不如去奴家那休息片刻?”

花魁请人去自己的闺房,在青楼里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过聂云笙的房间不是谁都能去的。

旁人巴不得能有如此待遇,也就苏牧会数次拒绝。

“聂大家的好意,苏某心领了......只是......”苏牧边说边晃悠着站起身。

见他又要拒绝,聂云笙直接伸手一搀扶,“休息一下而已,苏公子怎能如此没胆量呢!奴家写了首词,正想要跟苏公子请教一二,苏公子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苏牧又要拒绝,想到身上带的银子不多,搞不好还真要卖诗词换钱,于是轻轻点了下头。

聂云笙抱着苏牧一只手臂,峰峦叠起处传过来的挤压感,让他顿时心神一**,扭头看去,却见她娇笑一下,低下了头。

勾引,赤条条的勾引啊!

“苏公子怎么不走了?”

聂云笙直拉着苏牧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特么这是走不动了。

老子又不是圣人,哪禁得住你如此勾引。

聂云笙将苏牧拐进闺房,扶他坐下,便去取了茶水来,给他斟了一杯茶。

“苏公子先喝口茶,醒醒酒吧!”

聂云笙坐在桌前,一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苏牧。

苏牧倒不觉得她会有什么恶意,轻轻饮了口茶,随后四处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的陈设。

窗口以及门上挂着一层不薄不厚的纱幔,一方软榻,可坐可卧,制作精致,形态优美,上面同样落着一面纱幔,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雕花的梳妆台,上面放置着一面圆形铜镜和一个花纹精美的妆匣。

门两边放着两个精美的竖顶柜,是用来存放衣物及钱财的柜子。

方角柜、面盆架、书案、画屏、沐浴桶等等,房间不算太大,一应家具却应有尽有。

整个房间香气飘飘,灌入口鼻,直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苏公子在看什么?”

聂云笙嫣然一笑,问道。

“咳咳!第一次来......”苏牧故作镇定的饮了口茶。

“苏公子分明从没想过来,若非如此人家给你下了数次帖子,为何都不见你来呢?”

聂云笙目如秋水,口吐如兰,说的却是抱怨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