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盛彦刚拿到诉状读完,便得知了陈愈在门外求见,于是让人将他请进了房间。

陈愈进门落座,客气道:“盛大人,我家勘儿这件事......"

盛彦捋须道:“陈老弟,宋家有贼人人证在,这件事很不好办啊!”

陈愈气定神闲地道:“盛大人,难道只凭贼人指认,就可以定一个人的罪?”

盛彦看向陈愈,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

来时路上,陈愈已经问过了陈勘,那三名贼人是高朗的人,陈勘只是派人给高朗传了句话,并未直接与这两个贼人接触。

宋家想通过两名贼人的指认来告陈勘,理由还不够。

而且,就算宋家在堂上攀咬出九段砂刺杀的事,陈家也不会怕。

单凭贼人口供,无法断定一个人是否真的有罪。

除非宋家拿出其他证据。

当然陈愈并不是自信心爆棚,他此来带了不少交子,准备贿赂盛彦,让他给行个方便。

陈愈站起身,手轻轻拍了拍桌面,抱拳一礼,而后走出了房间。

盛彦看着他关上门,起身来到桌前,便见桌上是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捆整齐的交子。

目测不下千贯。

盛彦将交子收入袖中,返回后院,将交子放进了宝箱。

交子大大方便了民间商业往来,但也使得送礼更加容易了。

千贯交子,不过一沓,过手只是瞬间的事。

盛彦收了陈家的礼,断案自然会向着陈家。

知县断案本就存在一定主观性。

何况是这种只有口供,没有佐证的案子。

这件事对盛彦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来人,把屈捕头叫过来。”

“是。”

门外有人回道。

少顷,一名腰跨横刀的捕快,进了盛彦房间。

......

苏牧在县衙门口等了不久,便收到了衙门的回执,回执让他们明日再来衙门听审。

宋永望得知明日才能问审,气得直拍大腿。

“这么多人赶来县城,不能都住下来啊!”

苏牧道:“不如让宋云留下,其他人先回镇上,明日再来。”

“这......”宋永望嘴角一扯,看向父亲宋高义。

宋高义正要说话,却见苏牧抱拳道:“那件事我答应了。”

“好,好!”宋高义颤抖着手,连连道了两声好,“永望,通知大伙都回去,明日再来。”

宋家人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

苏牧带着陈灵雁、许晴、王滔滔、宋云,寻了客栈住下。

陈灵雁、许晴、王滔滔三女又去了王家在县城的宅子。

三人这次去王家,主要是为了打听华亭知县和白牛镇陈家有没有关系。

三女刚到王家不久,一直居住在白牛镇的王家老太太,坐着马车来到了华亭县城。

老太太是王钧的妻子,常年居住在白牛镇,几乎很少来县城。

此次前来,是因为听说了宋家和陈家的打官司的事。

王家与宋家、陈家并无关系,老太太追来,是想告诉陈灵雁一件事。

陈家旧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老太太毕竟是王钧的妻子,陈家的旧事旁人或许不知道,在官场沉浸多年的王钧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启方与陈愈其实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

当天晚上,苏牧经过陈灵雁的口得知了这件密事。

陈灵雁有些六神无主,她小声问道:“夫君,陈家的事......”

“律法不言情。”苏牧摇了摇头,“陈家要依法处置。”

陈灵雁闻言沉默片刻,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于是说道:“奴家想给父亲去封信,仔细问一问。”

“嗯。”

苏牧点了点头。

“奴家还要回王家一趟,仔细跟王家老太太问清楚。”

“去吧!”

苏牧起身将她送出了门。

“大家族分家,历来都是因为内部闹得不可开交,你其实不必因为陈家的事操心。”

苏牧这话并非危言耸听。

大家族内部不是彻底闹掰,绝对不可能分道扬镳。

四个儿子,分出去了三个,显然是因为内部矛盾。

陈灵雁点点头,离开客栈,去了王家。

王老太太房间里。

“祖母,陈家为何那般富有?”

王滔滔好奇问道。

王老太太望着孙女,笑容温和:“有些事不好说。”

“莫非与咱们王家有关系?”

王滔滔很怕陈家做了什么非法的事,而王家也暗中有参与。

“放心,你祖父看不上那些,王家更不需要陈家帮忙敛财。”

王老太太给出了明确答复。

王滔滔长舒了口气,“没有就好。”

王老太太又道:“听说灵雁的父亲在临湖任过一任知府?”

“是的。”陈灵雁晗晗首,疑惑道:“老夫人的意思是.......?”

王老太太温和笑道:“老身只是随口一问,姑娘不用往心里去。”

老太太虽然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并不是什么都知道,陈启方在临湖做过什么,她根本无从知道。

她这样问,是因为知道陈家暗中在做私盐生意,而秀州海边的盐场,又全部由临湖榷盐务管辖。

陈启方虽然不能直管当地盐官,却多多少少会过问榷盐务的事。

临湖距离秀州这么近,陈启方来到临湖,不会不记得白牛镇还有本家堂兄弟在。

陈家近些年才开始贩卖私盐,其中有没有陈启方的帮忙也很难说。

王老太太想到了在京城的丈夫王钧。

王钧知道陈家贩卖私盐,之所以没有管,是因为他本就出自白牛镇,而陈家又是白牛镇大族,他迟早有一日会退下来,回到白牛镇养老,故此,他并想因此得罪陈家。

更何况陈家还有陈启方这个远房亲戚在。

王钧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

王滔滔忽然看向陈灵雁,“许妹妹没有一起回来吗?”

陈灵雁点头道:“她说来回跑太累,就留在客栈里了。”

王老太太笑道:“老身也累了,你们两个也回去休息吧!”

王滔滔和陈灵雁一起施礼离开,来到寝室躺下,脸对脸秉着夜谈起来。

而此时,客栈里,苏牧和许晴正在摇床享乐。

听着隔壁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宋云玉颊微红,悄悄起身,出了房间,来到楼下,避开了这尴尬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