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玛丽·莱娜正提着水壶浇花花草草,屋门紧闭,不见男人的踪影。
她这一等就是半日时间,苏牧打开门,伸了伸懒腰,抬头看到了方百花。
方百花微微颦眉,转身离开了窗口。
苏牧嘴角轻轻一扯,准备过去跟她说说话。
此时,玛丽·莱娜提着食盒回来, “崔,你该吃饭了。”
苏牧点点头,转身回到房间里,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取出,而后微微一怔,他发现食盒底部有个纸条。
他知道纸条大概是崔暨写的,拿起来打开一看,便见上面写着几列小字。
大概意思是,方腊要给他和方金芝办婚宴,到时候肯定会大肆庆祝一番,他准备在婚宴当天动手,并且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殷良派来的暗子。
五天后吗?
苏牧略一思忖,走到桌前,点燃油灯将纸条烧毁,而后坐回桌前用起了餐。
方腊作为一方豪杰,在睦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女儿成婚难免要宴请各方豪强。
他之所以将婚事定在五天后,便是为了给各方人物留出赶来赴宴的时间。
方腊的密信一早发出,天黑时便送到了方家老三方继刚手上。
方继刚也是始料未及,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良久,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
两日后,陆续有人抵达水寨,被方腊安置在了待客的地方。
傍晚时分,凉风习习,烈日余晖,将天空染得通红,宛如镶嵌着的红宝石。
苏牧在院子里乘凉时,望见了竹楼窗口的方百花。
他耳边响起了方百花那晚的话。
“崔,崔绍,你,你不许负了我.......”
“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卿。”
虽然他早已妻妾成群,也并未将这句话当回事,但此时心中却有些愧疚。
两人就这样楼上楼下互相对视,谁也没有开口。
时间如白驹过隙,当两人都发现看不清对方时,天空已经被黑暗笼罩多时。
方百花掌起灯,依然站在窗口。
苏牧想了想,推开院门,来到方百花院子里。
随着缓慢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方百花心中一阵紧张,她缓缓坐在矮桌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屋门位置。
“吱呀——”一声。
门开了,苏牧探进半个身体,朝里面静坐的美人笑了笑。
方百花眼眶一红,轻轻别过头。
苏牧侧身进入,轻轻关闭屋门,来到桌前,便见桌上摆了几样菜肴,两坛美酒。
酒菜像是未曾有人动过的样子。
他盘腿坐下,笑问:“生气了?”
“哼!”
方百花眼角睫毛微微眨动,强行将眼泪逼回,而后看向男人。
苏牧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方百花委屈地点了点头,“我不会阻止。”
苏牧心中一叹: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
方百花嘴唇嗫嚅,轻舒了口气,伸手拍开酒坛上的封泥,拎起来倒下两大碗酒,一碗给苏牧,自己端起一碗,望着他,言辞决绝地说道:“今日过后,你我再无相干。”
苏牧:“.......”
他端着酒碗,微微一怔:“不至于吧!就算成了亲,我也不会负你。”
方百花气得花枝乱颤,瞪眼道:“你想什么呢!”
苏牧耸了耸肩,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方百花迟疑片刻,将碗中酒饮尽,随后又双双把酒碗倒满,再度端起,一饮而尽:“祝你和金芝早生贵子。”
苏牧嘴角一扯,看着她冷艳的脸,只得陪她喝下。
而她却又将酒倒满了。
“恭喜你即将受到兄长重用。”
苏牧无奈地望着方百花那张清新婉丽,幽怨无穷的脸儿,“我又没说不对你负责,你至于这样吗?”
方百花又是一饮而尽,她脸上变的绯红,行为动作略显迟钝,显然是有些醉了,她美眸望着苏牧,轻轻摇着玉首:“你知道的,我和金芝是亲人。”
苏牧点点头,“知道。”
“那你还想对我负责......就算我想答应,也无法接受这种关系。”
方百花的思维非常清晰,深知男人一旦与侄女成婚,她就必须与他保持距离。
苏牧望着她,不胜爱赏,“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方百花摇摇头,单臂支桌,一手拎起酒坛,自斟自饮起来。
"你自己动手。"
苏牧点点头,拍开酒坛,倒满酒陪她边说边饮。
窗外下起小雨,两人对坐窗下,把酒徐酌,煎竹夜话。
起初谈的是他与方金芝的婚事,渐渐的脱离主题,以至于谈到了苏州之行,谈到了玛丽·莱娜一行人的目的。
将及夜半,方百花仍在拉着苏牧饮酒。
“海潮来时,船只断无可能断裂,你是不是从中做了手脚?”
富春江**确实凶猛,但那浪绝不至于将船只拍断,方百花认为船只断裂肯定另有原因。
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
苏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驭舟泛海,不至复溺者少矣。”
方百花皱了皱眉,无语地看着男人。
男人笑了笑,解释道:“经常出海的船只,沉溺是迟早的事。”
方百花压根不信他的话,她皱眉道:“你在骗我。你一开始就没想让那些番人将东西顺利运走,我猜的对不对?”
“唉——”苏牧无奈一叹,“你我虽为匪类,但又岂可将国之重器送给那些番外之人。”
方百花思忖片刻,点点头,目光炯炯望着男人,“今世姻缘,前生注定,不料天不从人,虽然不能成为夫妻,但我与君之相会,绝非偶然。”
苏牧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感动,抓住她的手,诚恳说道:“相信我不会失信于你。”
方百花目光幽怨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微微晃悠着,显的有些吃力。
苏牧跟着站起,将她扶稳,温柔问道:“还不信我?”
方百花将娇躯微微靠在男人怀里,抬起美眸,珍若至宝地望着他,泪眼迷离地道:“君乃累世良偶,我真的很舍不得。”
说着伏在男人怀里,痛哭起来。
苏牧一瞬间心急如焚,又安慰许久,方百花却哭得越发伤心。
见说了这么多都无济于事,苏牧干脆一狠心,抱着她进入房间,试图用另外一种办法说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