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钱孙李......”

“这.......”程青凝扭头望向邬梨儿,“这蒙学之物......”

“周钱孙李,赵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邬梨儿是不识字的,不过这些日子,不止跟苏牧学了些字,还跟着学了一些简单算学,此时被问起,立即背诵出来了一段,笑着点点头:“小郎说这是百家姓。奴家也跟着学了些。”

“用百家姓来蒙学?”程青凝心中莫名震惊,她觉得苏牧这个想法太好了,这本百家姓读起来朗朗上口,又是人们经常要接触的姓氏,学起来会非常快。

她轻轻翻动书页,两片粉嫩的唇瓣,轻轻张合似是在默读,不多时便通读一遍,将里面的内容记下了七七八八。

邬梨儿美眸望着程青凝一直不曾移开,这个女子生的实在太美了,让她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心中不由猜疑,她与小郎又是什么关系呢?

程青凝放下手中的百家姓,又拿起了一本叫算学全解的书,打开一看,却见里面写的与此时的算学大同小异,只是顺序有所不同。

“一一得一。”

“九九八一。”

“这个人还真是!”程青凝抿嘴一笑。

大魏是有乘法口诀的,只不过与苏牧学的顺序不同,此时的口诀是‘九九八一’开头,‘一一得一’收尾。

苏牧还是觉得由小到大更容易学习,干脆给改了。

程青凝更喜欢那本百家姓,此时的蒙学教材只有一部传自南朝时期的千字文,这本百家姓比起那本千字文更加简单易学。

千字文的作者周兴嗣福泽汉人子孙数十代,深受历朝历代文人敬仰,那么苏牧的百家姓?

思及此,程青凝手一抖,手里的书本差点脱地。

怪不得爷爷和宴山长那日说苏牧之实在是可惜了。

程青凝不动声色的将书本放回桌上,转身回到会客厅,坐回竹椅,恬然笑道:“这处私塾的位置,山清水秀,环境清幽,真是个治学的好地方。”

苏牧闻声怡然自得,笑笑:“程家娘子过誉了。”

小姐和娘子在此时都是尊称,却又有些不同,唤小姐表明对方谦卑有礼,而唤娘子却是将人摆在了同等的位置。

娘子此时是丈夫对妻子的尊称,故此苏牧说话时带了她的家门姓氏。

换句话的意思就是,苏牧与她是在平等相交,关系与陌生人是有区别的。

就好比邬梨儿称苏牧为小郎,这是因为两人关系近,是区别于外人的称呼。

此等称呼可近可远,是纯洁男女之间所使用的一种尊称。

程青凝有些后悔出来时没换男装,她此时应该称呼苏牧为苏家郎君,但她哪有苏牧那么厚的脸皮,一时间涨红了脸,故作镇定的端起茶水,轻轻抿了口。

苏牧也很无奈,他总不能一口一个苏小姐的叫,那样就显得生分了。

程青凝变的拘谨,苏牧也不想场面太过尴尬,留兄妹两人在会客间吃茶,自己则来到厨房,准备烧几个菜款待他们。

邬梨儿在一旁打着下手,轻声问道:“小郎与程家小姐......?”

苏牧淡淡一笑:“其实挺熟的,不过她以前都是穿男装的。奇怪!她为何换回女装就不认识我了?”

邬梨儿道:“人家还未出阁,自是不好与你多说什么。”

“出了阁就能说了?”苏牧呵呵笑道。

邬梨儿无语的摇了摇头:“也不能的,成了亲怎可与其他男子接触。”

“唉!女人真是麻烦。”苏牧边忙活边摇头,笑道:“像我与梨儿姐这样不好吗?”

邬梨儿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寡妇同样不能随意与其他男子接触,偏偏苏牧帮了她这么多,同族似乎也没有说她闲话的意思,至于太平村之外的人怎么说,与她反而关系不大。

“梨儿姐,采鲜花的事你要带领村民们开始了。”

邬梨儿思绪回转,点点头:“奴家听小郎的。”

“记得按照花期采,花采来时记得分门别类。”苏牧嘱咐道。

两人在厨房里一番忙碌,简单炒了几个菜,又将生米煮成熟饭。

程烬和程青凝看着端上桌的饭菜,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之色。

常言道,君子远庖厨,苏牧此时却亲自下厨做饭招待他们,他们又怎么不意外。

吃过午饭,雨势渐小,欢儿跑去将孩子们都喊了来。

苏牧让程家兄妹休息,自己起身准备去授课,此时程青凝站起身,抿嘴笑问:“我帮你授课可好?”

苏牧有些意外,思忖了一下,没有拒绝,点点头,让邬梨儿带着她去了。

程烬小声道:“苏兄可还记得我们白鹿书院的山长?”

“晏公卿?”

“对,前几日他去了我家,你可知道为何?”

“为何?”

“他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想要将你招进书院读书。”

苏牧:“?”

“我的身份又不能科举,招我进书院做什么?”

“他说读书未必非要参加科举,他们是想让你将来留在书院当先生,你这私塾很快就要开不下去了。”程烬笑道。

“我对去书院读书没兴趣。”

程烬嘿嘿笑道:“你对读书没兴趣,却在这里教人读书,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苏牧在这里开私塾,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至于原因,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即便是沈云初他都不准备告诉,跟程烬就更不会说了。

“我不想去,他们还能用强不成?”

程烬老神在在的道:“他们才不会在乎你的意见呢!只要沈家答应就可以了。”

苏牧:“......”

程烬所言非虚,他们只要将沈万德或者沈云初说服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问他的意见。

苏牧很无语,他正准备在山里建立自己的事业,却又忽然冒出来这么个事端。

去白鹿书院读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沈万德和沈云初很有可能会答应下来。

赘婿即便读了书也没资格参加科举,沈家又不能让他插手生意上的事,他总要有点事做,将来如果能成为白鹿书院的先生,无疑是最合适,也是对沈家最为有利的。

苏牧暗道不妙,这特么就是典型的留校任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