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药,太苦了。”

刘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刘启说完,推开汤药的手又接了过来,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药虽苦,却能治顽疾。”

喝完了,刘启掩袖咳嗽几声,叹息一声。

“父皇,儿臣觉得,这周丞相虽然言语失言,桀骜不驯,却仍有大用。”

对于周亚夫这样的刺头,刘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如何安排他。

刘启来了兴趣,倒想听听刘荣对于桀骜不驯的周亚夫,有何办法。

“你说说看。”

“周丞相孤傲无比,皆因负有战功的缘故。眼下匈奴境内,郭解他们已经初见成效,在那扎稳脚跟。”

“父皇不妨利用情报,让边境将士小胜几仗,压压他的气焰。而后,再观其后效。”

“你为何对这周亚夫,如此上心?”

刘启听完,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而是笑意盈盈看着刘荣。

为了打消刘启的疑心病,刘荣正色道:“父皇,您知道,匈奴之患,早晚都得解决。”

“当然,单单准备工作,恐怕就得好些时日。周亚夫他不但知兵,还擅用兵。”

“儿臣觉得,这样的老将,不妨让他们为以后,做些贡献。”

刘启坐直了身子,问道:“老将迟暮,有何贡献?”

刘荣笑道:“父皇您看,咱们诺大一个大汉,竟然没有一个专一学习兵法的地方,用来培养新人。”

“儿臣想,能否让那些老将们,集合到一起,专门建立一个地方,为我大汉后世儿郎们,培养些人才呢?”

专门培养将才的地方?

汉室天下没有专门的学堂,只有私学,更不要说,专一培养将士的地方了。

若是让老将们,专一培养将才,也并无不可。

刘启眼神一亮,欣慰的打趣道:“你这臭小子,虽然主意里带着私意,不过这个想法很好。”

“朕看,想法大胆,可行!”

……

五日后,未央宫早朝。

刘启翻看奏章的声音,不断在大殿内徘徊,无一人敢打扰。

良久,刘启看完后,皱着眉头问周亚夫道:“国内打击游侠,各地皆有奏报,说有不少人暗地反抗、阻挠。”

“周丞相,这件事,你是如何安排的?”

周亚夫一愣,心道前几日刚刚接任,曙衙都还没去过,哪里知道打击游侠这回事?

起身离榻,来到中间,周亚夫回答道:“禀陛下,臣刚刚接任,尚不清楚。”

皱着眉头,刘启低头说了一句:“丞相上任已经七日了,这等大事,竟然还一无所知?”

抬起头,灼灼目光看向周亚夫:“这件事你不知道,那咱们大汉,最近有何要务要处理,你总该知道吧?”

周亚夫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臣…不知。”

“周亚夫,作为丞相,其任是什么?”

“臣…不知。”

“栗贲!”

“臣在。”

“你知道吗?”

栗贲瞄了眼周亚夫,道:“夫丞相者,上辅助天子,理顺阴阳,顺四时。”

“下使万物得其所,外镇抚诸侯四方蛮夷,向内亲附百姓,让卿大夫各尽其职焉。”

“你栗贲一个大行令,比丞相自己还清楚。看起来,这丞相一职,你比他周丞相要称职。”

栗贲得了刘启夸赞,得意洋洋用余光看了眼周亚夫,恭敬朝刘启行了一礼坐回原位。

刘启就要挥手让他退下,突然红翎急使慌忙来到殿外。

门口处,宫人接过红翎急使信匣,不敢耽搁,一路小跑来到御阶下。

春陀拆开信匣,将急件递给刘启。

刘启摊开后,仔细观看。

殿内,朝上诸公伸长了脖子看向刘启,等待他开口。

良久,刘启看完后一把卷起急件,拿起来后对向周亚夫,对等的焦急的朝臣开口。

“这雁门,传来捷报,说是李广部,不但击退来犯之匈奴左贤王部一万余人,还颇多斩获。”

“臣等贺喜陛下,边关大捷!”

朝上诸公跪拜在地,朗声恭贺。

周亚夫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在这朝贺声中,显得格外落寞。

见他独自站立,刘启皱着眉头,问道:“周亚夫,关于边关捷报,你莫非有什么不同看法?”

周亚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禀陛下,边关捷报传来,臣不胜欢喜,并没有别的看法。”

点点头,刘启淡淡的对他说道:“既然如此,落座吧,记得回去之后,好生学学怎么才能当好一个称职的丞相。”

周亚夫脸色通红,羞赫难当,憋了半天,低头行礼道:“诺。”

周亚夫落座后,朝会继续。

身边大臣都在为刚才的捷报,不断拍刘启的马屁,唯独周亚夫,坐在那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启平淡的,应付着大臣的恭维,余光始终落在周亚夫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

“丢人呐,为父今日在朝堂上丢了大人了!”周亚夫懊恼的拍着案几,嚷嚷道。

周阳站在一旁,从未见过周亚夫如此失态,好奇的问道:“父亲,出了什么事了,竟这般懊恼?”

摆摆手,周亚夫实在是没脸说出来,示意周阳不要再问。

周亚夫越是这样,周阳越是不安,追问道:“难道,皇上连丞相一职,都不愿让父亲做了吗?”

被周阳说中心事,周亚夫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斥责道:“稚子休得胡言乱语,这丞相一职做与不做,与皇上有什么关系?”

“为父本是太尉,执掌大汉全军,岂会在乎这整日咬文嚼字的丞相一职?”

冷哼一声,周亚夫不屑说道:“嫌弃老夫不会做,老夫还不做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夫…老夫…这就递写辞呈,不干了!”

周阳听见周亚夫这话,连忙阻止。

“父亲三思啊,皇上虽说免了您太尉一职,可还是逶迤丞相重任。这说明,皇上还是对父亲信赖有加的。”

“您要是写了辞呈,岂不是和皇上对着干吗?”

周亚夫满脸委屈,不甘心的说道:“儿啊,你不知道,这皇上今日对为父突然百般刁难,朝中大臣莫不是看为父的热闹。”

“为父堂堂正正了一辈子,何时受过这等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