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由远及近，渐渐出现在刘荣视野里。
越来越清晰。
这人，正是彻夜赶回长安的卫青。
卫青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刘荣含笑对他招招手。
“踏踏~”
“踏踏~”
卫青一路快走，不多时来到了刘荣跟前。
“臣卫青，拜见陛下。”
“卫青这段世间辛苦了。”双手将他扶起，刘荣拍拍他的肩膀以示亲昵。
“陛下操劳国事宿夕忧劳，臣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何谈辛苦？”
“走，进殿说话。”
刘荣率先而行，卫青紧随其后。
舆图旁，卫青指向倭国临近大汉最近的一个岛屿，那个被刘荣命名为济州岛的地方。
“这段时间臣通过派遣水师侦查，已经勘察出一条前往倭国的捷径。”
“大概就是兵出塘沽，途径济州岛，再到五岛，最后在倭国长崎登陆。”
怕刘荣不明白，卫青解释道：“海路太远，船上能携带的物资相当有限。”
“最好，能在中途稍作补给，这样一来才能更好的让将士们保持体力。”
往舆图上比划了一下，刘荣轻轻点头：“你说的不错，海路不比陆地行军。”
“中途要是没有停靠的地方，一连几个月行军将士们肯定也会受不了。”
“在中途稍作停靠补给，也能让将士们放松放松。”
转头看向卫青，刘荣笑着赞叹一句：“看起来，大军虽然没有出击，卫青也没闲着。”
卫青憨厚低头笑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踱步走到前殿，刘荣随意坐下：“随行的工匠，所需物资，都准备齐备了吗？”
见他还站在那里，刘荣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谢陛下。”
在一把椅子上坐了，卫青拱手道：“这段时间丞相源源不断运来物资，唯恐臣带的不够了。”
腼腆笑了笑：“臣来时，所需物资已经在清点装船了。”
“卫青呀，”刘荣郑重交代他：“倭国虽然好打，可是倭人骨子里残暴。”
“就像是山野里的恶狼，面对强大的对手可能会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可是实际上却会暗自积蓄力量，随时准备撕咬敌人的喉咙。”
“你到了倭国之后，不可轻信他们。”
“如果发现不对的苗头，朕准你先斩后奏。”
“哪怕学一学那白起，朕也不会怪你！”
“陛下，”有些不大明白，卫青壮着胆子询问：“杀俘向来不祥，您为何…”
刘荣眼中迸发出一丝寒光，没有解释的意思：“不要多问，你尽管执行便是。”
刘荣不肯说，卫青也没多问。
一群化外之民而已，不听话杀了也就是了，哪来的这么多顾虑？
“臣遵旨！”
“对了，”刘荣挥挥手示意单丘抬出来一个硕大盒子，沉声对他说：“这东西等你们到了倭国，想办法让他们的贵族用上。”
“告诉他们，这可是朕为他们准备的好东西！”
卫青心中一惊，看着那个盒子不知是何意。
“这是？”
往后一躺，刘荣笑着对他说：“此物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了，”敛去笑容，刘荣郑重交代他：“此物，我军任何人不可使用。”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卫青。
“有空的时候，你可以看看。”
“诺。”卫青满头雾水接了过来，郑重收了起来。
身子往前一探，刘荣沉声交代。
“这次东征，朕还要你卫青办一件事。”
“不知陛下所说何事？”卫青问了一句。
“朕要你做的事都在纸上，你可闲暇时看了看。”
卫青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值得陛下如此郑重其事？
不过，心里虽然好奇，卫青也没有问出来。
陛下说了有空再看，回去了看看不就得了。
卫青就要走了，这一走最起码得大半年的功夫。
于公于私，都该让他在京留个几天。
和家人告别。
想到这，刘荣笑着对他说：“卫青宿卫塘沽辛苦，这东征一事又颇费时日。”
“留京几天好好陪陪平阳吧，等过几天再回去。”
这次卫青没有拒绝，感激冲刘荣抱拳一礼：“多谢陛下体恤下臣，臣叩谢陛下隆恩。”
…
离别总是伤心时，难辜负，佳人泪！
灞城门外，其中一辆马车里。
平阳泪眼婆娑低头不语。
掩袖擦了下泪水，平阳微微抬起头看着卫青那饱经风霜的脸颊。
“伉儿满月你不在，转眼间就要周岁了，你又要走了。”
“伉儿总是问我爹爹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这人，好狠的心！”
平阳用手锤着他的胸膛，似乎想要借此完全发泄出心中的不满。
平阳的拳头落在卫青甲胄上，发出声声闷响。
一下下扣入卫青心间。
“这些年委屈你了。”抓住平阳的手，卫青深情歉意说道。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下次回来了，我一定好好陪你。”
“哪都不去了！”
“你这人就会哄我。”平阳挣扎了一下，噘着嘴仍旧有些愤愤不平。
就在这时，外面等候的骑兵什长小声问了句：“将军，咱们何时出发？”
这个没眼色的混蛋！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卫青心里咒骂一声。
“去吧，你总是要走的。”平阳带着哭腔，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待夫君凯旋归来，妻还在这迎你。”
伸手将她的泪水轻轻擦去，卫青往额头啄了一口。
“我走了。”
“嗯。”平阳轻轻点头，似乎也已经习惯了。
拍拍她的肩膀，卫青有些不舍下了车。
翻身上马，卫青往后看了一眼后低喝一声：“出发！”
…
塘沽。
一艘艘战船首尾相连看不到尽头，静静停靠在海边。
“都准备好了吗？”卫青审视看了一眼逐渐封闭的舱门，侧身询问身后的李蔡。
“将军放心吧，一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李蔡对于这次东征，还是很有信心的。
七十艘战船，四万大军，再加上万余熟悉各种技能的工匠。
陛下不放心，又调来了许多伤医随军。
人员众多，携带的东西同样不少。
每艘船都装满了军械粮草，更奢侈的是连瓜果也准备上了。
衣食住行，准备的皆妥当无比。
在李蔡看来，这哪是去打仗，分明是享福去了。
“登船！”
卫青低喝一声，率先上了软梯。
“诺！”李蔡紧跟其后。
登上船头，拿出刘荣给的那张纸，卫青看了起来。
“东征！马踏…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