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肃穆而视,问刘荣道:“太子这篇诗赋,可有名称?”
刘荣躬身行礼,道:“回父皇,尚未命名,儿臣斗胆,请父皇赐名。”
刘启望着不远处的灞水,沉吟片刻,喃喃开口:“朕看,就叫它蜀道难吧。”
刘荣所做,通篇都在描述蜀道的艰难险阻,刘启赐名蜀道难,正好合乎逻辑。
刘荣哑然失笑,刘启的想法,和太白兄,还真是相似。
“谢父皇赐名。”
又行了一礼,刘荣坐回。
刘荣刚刚坐下,陶青便起身离榻,向刘启行礼感叹道:“太子这篇诗赋,道尽了蜀道之艰难,我高祖创建大汉之艰辛。臣听了,不胜感慨。”
直不疑也站了出来,道:“丞相所言不错,此篇诗赋,太子殿下用词恰当,一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让臣可以身临其境太祖当时的艰辛。”
三公之中,已有两人站出来点评,连连夸赞。刘启心中欢喜,笑着让他们坐回。
刘荣这次,真是给朕长脸了。
刘启自得的瞟了眼刘武,后者干脆不看他了,直接背过身去。
刘武简直要气疯了,不就是做了篇诗赋吗,瞎显摆什么呀!
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寡人炫耀,又不是你刘启做的,你显摆个啥?
陶青、直不疑点评过后,座下诸公再也按耐不住,纷纷起身,夸赞起来。一时间,奉承的话,不绝于耳。
刘启对于夸赞太子的话,一一笑着收下。
窦婴和汲黯坐在一旁,满面红光,笑得合不拢嘴。太子做了好诗赋,作为先生,有教导之功,自然喜不自禁。
良久,气氛逐渐平静下来。
刘启看了眼刘荣,发现这小子也有些飘飘然了,坐在那乐呵呵傻笑。
摇摇头,暗道这可不行,恭维声听多了,容易脑子一热开始膨胀自大。于是,对刘荣说道:“刘荣啊,今日难得休沐,去河边走走,散散心吧。”
刘荣心中暗喜,说实话,阿谀奉承虽然好听,自己并不喜欢。刘启让离开,再好不过。
毕竟,阿娇她们还在那等着呢!
起身离榻,刘荣谦虚行礼:“谢父皇,儿臣告退。”
说完,向刘启、窦太后再拜,转身往外走。见刘荣要走,诸公纷纷笑着拱手相送,刘荣报以微笑,点头离开。
“呼~”
终于走出来,刘荣长出了口气。
人前显赫虽然使人兴奋,精神上却很紧张。
刘荣正想往栗姬她们那边走,刘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太子殿下,等等臣弟~”
刘荣无奈的停下脚步,在原地等他过来。只是片刻间,刘非就一路小跑,跑到刘荣身边。
刘荣笑着问他:“皇弟怎么出来了?”
“嗨~”刘非撇撇嘴,大大咧咧说道:“您知道的,臣弟不喜这种场面。太子在那还有些意思,您走了,臣弟感觉无趣,也就离开了。”
刘非是个闲不住的主,让他在那听大臣们在那吟诵诗赋,或者拍刘启马屁,确实有些难为他。
“既如此,咱们一块走吧。”
“诺…”
刘非刚刚开口称诺,话还没落地,就听见一声急促的马蹄声。而后,一骑飞奔前往御驾处。
“驾~”
两人站定,向御驾处看去。只见一骑绝尘而来,马上那人背后,红色令旗迎风招展。
“红翎急使怎会此时来御驾处,难道…”刘非惊讶无比,喃喃自语。
刘非的话刚说完,骑在马上那人停下马后,从身后拿出一个信匣,一路高喊入内。
“边关急报!匈奴叩关!”
原来是匈奴人,干的好事。
匈奴,先祖本是夏朝时后氏的后裔,兴起于阴山山麓,他们原先的部落,叫作淳维。
后来山戎、猃狁、荤粥等部落,在夏末商初时,被北迁之夏族淳维兼并为匈奴,世居于北蛮之地。
匈奴人不事生产,以放牧为生,能否吃饱饭,全看天意,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而长城以南的大汉子民,条件就比他们要好的多。中原地区相较而言更加繁华,各类物资富足。
其中,盐、铁、衣等,都是匈奴人急需的东西。
匈奴人很长时间以来,就一直在边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秦时建造的长城,就是用来抵御匈奴骚扰之用。
高祖刘邦,曾经想毕其功于一役,亲率二十三万大军北上征讨,消灭匈奴。
大军前期在铜辊告捷,后来想要乘胜追击,至楼烦一带。那时候正是寒冬天气,天降大雪,刘邦不顾刘敬的阻拦,轻敌冒进,一路追到平城,结果中了匈奴诱兵之计。
刘邦被围困平城白登山,长达七天七夜。后来,刘邦万不得已采用陈平之计,用了重金,贿赂匈奴冒顿单于的阏氏才得脱困。
经过此役之后,汉朝不再对匈奴大规模发动战争,对外奉行和亲之策,并且开放互市,对内则是悄悄发展,积蓄力量。
现在的匈奴,在军臣单于的带领下,正值巅峰,不断南下,骚扰边关地区。给长城以南的大汉子民安全,带来不小的隐患。
这次,估计是匈奴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想想也是,一旦养成了当强盗的习惯,谁还愿意老老实实在边关交易?
没本的买卖,最为划算。
刘荣、刘非两人,在这暗自猜测事情的原因。御驾处,红翎急使已经把信匣递了上去。
“禀陛下,前方军报,八百里加急!”
红翎急使单膝跪地,双手递上信匣。
刚才还红光满面的刘启,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座下诸公,也都停下了攀谈,暗道不好,急忙看向来使。
“呈上来。”
该来的总归躲不过,刘启沉声让春陀接过来。
信匣打开后,不等春陀摊开,刘启一把抓在手中,看了起来。
只见刘启看了几眼后,眉头紧锁,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把扔掉信件,拍案而起。
“可恶,恶贼,强盗!”
说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一旁的春陀紧跟在后面,连忙劝慰刘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窦太后让潇姬拾起军报,念于她听。只听了没几句,叹了口气,也一言不发离场。
刘启、窦太后走后,众臣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消失在远处的两个背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