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不就是他韩安国掌管的吗?

陛下让他当这个御史大夫,难道是要秋后算账了不成?

韩安国听到这话,也是浑身一震。

有些难以置信睁开眼。

身子有些僵硬,韩安国慢慢站起身朝刘荣躬身一拜,小心瞅着刘荣的表情,韩安国试探性开口:

“陛下说笑了,臣只会领兵打仗,别的什么臣根本一窍不通。”

“您看…?”

“韩公说朕在和你开玩笑?”刘荣灼灼目光看着他,眼中不带有一丝的情感。

“不不…”韩安国从未见过刘荣如此冰冷的表情,顿时有些慌了,连连摆手。

“天子一言九鼎,岂能玩笑?”

微微一笑,刘荣眼中透着玩味:“韩公刚刚也说了,天子一言九鼎,难道想要朕食言?”

韩安国心里十分焦急,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卸掉自己的兵权呀!

不是自己眷恋兵权,而是有些事还没做到,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想到这,韩安国决定再争取一下。

“臣不敢,”躬着身子,韩安国看向刘荣:“臣只是担心臣尸位素餐,在御史大夫一职上德不配位。”

“辜负陛下的一番圣望。”

见刘荣没有吭声,韩安国继续说道:“陛下,臣此生历经大战三次,小战无数。”

“领兵打仗臣没的说。”

“如今西匈奴尚在积蓄力量,等待时变。臣身为军人,怎能忘记自己的使命?”

“这御史大夫一职…”韩安国偷偷瞅了眼刘荣,壮着胆子回答:“还请陛下另择人选。”

“天下安安,匈奴束手。”刘荣看向韩安国,并不买账:“韩公说西匈奴暗中积蓄力量,可是边关并无战事。”

“伊稚斜,老实的很。”

“韩公如此推三阻四,是认为朕看不清形势,还是有意抗拒旨意?”

韩安国觉得,自己心里真是苦透了。

陛下,还真是铁了心要剥夺自己的军权呀!

韩安国苦着一张脸在那不吭声,刘荣却没有继续惯着他。

继续追问!

“韩公,你意如何?”

刘荣清冷的声音回**在耳边,韩安国没办法,只能从命。

“臣…领旨。”

说完这话,韩安国本就有些佝偻的身体,更显老态龙钟。

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韩公为国作战几十载,历经大小战事,”见他领旨,刘荣语气柔和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身上也多有负伤。”

“让韩公出任御史大夫,朕也是想让韩公节节劳。”

“操持了一生,该歇歇了。”

韩安国听到这话,眸子里又亮了起来。

看起来,陛下只是单纯的剥夺自己的军权,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陛下不止一次敲打过自己,可是自己都没太当回事。

再想想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韩安国不禁感觉后背发凉,心有余悸。

这些事要是陛下真的执意要追究,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陛下现在只是让自己卸任,已经是天恩浩**了。

御史大夫虽然不如太尉,只是个副职,可是好歹的也是三公之一。

地位显赫。

虽然今后不能再征讨匈奴了,算是一个天大的遗憾。

可是,自己的安全保住了。

“臣,多谢陛下关心。”韩安国拱手再拜,这次,虔诚了许多。

“好。”点头笑笑,刘荣没有多说。

三公之中两个已有定论,剩下的便是太尉。

不过,刘荣很明显没有选派他人的意思。

反而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眼下天下安安,四海清平。”

“太尉一职朕看没有必要指派人选。”

缓缓扫视殿内,刘荣对他们说:“因此朕决意,太尉一职,从此以后只在战时任命,平常时节不再任命他人。”

刘荣这句话一出,不下于一次九级大地震一般,震撼人心。

陛下这样做,岂不是直接把太尉给架空了?

只在战时任命,可是朝廷又能打多少次仗,遇到几个战时?

附近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唯一有些威胁的,也就是西匈奴和高原上的西羌诸部。

要想对这些国家开战,朝廷不但得权衡利弊,更是得小心谨慎。

估计在有生之年,打不打还是两说。

想到这,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韩安国。

心里感叹一声:韩公,好福气呀!

同时,众人对太尉下面的骠骑将军,不禁也重视了起来。

战时才立太尉,那么不是战时,骠骑将军就是汉军最高统帅。

将来,骠骑将军的地位,怕是要和三公相等呀!

廷议过后,刘荣看着散朝回去的诸公背影,沉默不语。

尤其是在韩安国身上,目光停留的最久。

“这几年收集的证据,都整理好了?”

没有回头,刘荣淡淡问了声单丘。

“禀陛下,韩公的卷宗已经存入宫中,随时可以调用。”

“知道了。”刘荣看着韩安国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没有其一丝波澜。

韩安国这个人,能打仗,也能惹事。

私底下的小动作从来都没断过。

韩安国现在没了兵权,只是个参人的御史大夫。

是时候将他的势力,给拔除了。

尤其是在下面上蹿下跳的那些个南军将军。

“窦婴告老还乡之后,那些个贵戚有什么反应?”刘荣的声音里不掺杂任何感情,冷冷询问。

单丘当然知道刘荣指的是谁。

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单丘念了起来:

“岸头侯张次公、右将军赵食其…中散大夫刘屈氂…郎官江充等人,最近都有参与。”

“频频上奏弹劾。”

“韩公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呀!”刘荣两眼一眯,语气中满是冰冷。

“从在职的将军,到朝廷的大臣,再到小小的郎官。”

“韩公手下,还真是包罗万象!”

韩安国树大根深,党羽盘根错节,现在看来是饶不得他了。

“调出这些天闹得最欢的几个人的卷宗,递送中尉署。”

眼中透着一丝寒光,刘荣冷声道:“告诉郅都,依律严办!”

“诺。”

单丘低头回了一句。

交代完这件事,转过头,刘荣看向单丘:“对了,卫青那边训练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