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

此时还不拔剑而起,更待何时?

刘荣淡然一笑,起身离榻,向几人拱手行礼:“父皇相诏,母妃、姑母请安坐,孤去去就来。”

……

刘武满是不甘的看了眼刘启,又恨恨的看了眼在那边说笑的周亚夫以及窦婴,几乎把牙齿都要咬碎了。

狡猾的骗子!

盗取寡人大军的恶贼!

你们不得好死!

“大王…”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刘武不自觉看去。

“韩大夫?”

不知何时,韩安国悄然坐到刘武身后,一脸无奈。

韩安国自责的说道:“都是臣处事不当,让大王蒙此羞辱,臣…臣…”

刘武摆摆手,心力憔悴:“不怪你,寡人从未怪过你。寡人知道韩大夫,已经尽力而为了。”

“奈何,命运如此而已,徒之奈何?”

“对了,韩大夫此番前来,有事?”

韩安国垂首而坐,低沉的声音充满无奈:“臣启大王,皇上…皇上有旨,让臣留守京城,以后伴随太子身边,做太子少傅。”

刘武眼睛一眯,寒声说道:“恭喜韩大夫高升少傅,看起来,今天你是过来向寡人炫耀的?”

韩安国嘴角勾起,仍然低着头继续说道:“大王误会了,臣万没有这样的想法。臣只是想,大王与臣毕竟君臣一场,臣觉得还是向您道别一声较好。”

刘武眼神凛冽,死死盯着前面没有回头:“韩大夫的心意寡人明了,寡人就多谢你了。好了,道别也道别过了,你可以走了!”

韩安国看着仍然倔强无比的刘武,别有不忍。不过,回想起他梁王做的事,又硬下心来,拱手离开。

韩安国这事,是刘荣亲自跑了一趟刘启那,特意请求的。

韩安国文武俱备,堪称全才。更为难得的是,心思异常缜密,是不可或缺的智囊。这样的人才,怎能不要?

再者,这个时候,刘武没了军队,如同去了爪牙。再把韩安国要过来,他就没了智囊。

要武力没武力,要谋士没谋士,就算有野心,又能如何?

韩安国走后,望着他的背影,刘武心底突然冒出一个词来,不断在心中徘徊。

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呐!

恍然间,刘武觉得愤恨,觉得委屈,觉得仿佛被全天下人都抛弃了一般,痛彻心扉。

“宣,太子~”

宣读之声不绝于耳,打断了刘武的思绪。只见不远处,刘荣在正午的灼灼皓日的照射下,缓缓而至。

“儿臣刘荣,拜见父皇,拜见皇祖母。”

刘荣来到中央,徐徐行礼。

“起来吧。”

刘启脸上挂着笑意,笑呵呵点头。

“谢父皇。”

窦太后招招手,示意刘荣过来说话。刘荣看了眼刘启,后者点点头。经过刘启同意,刘荣这才上前,来到窦太后身边。

窦太后让人准备榻垫,邀刘荣坐在旁边说话,刘荣赶忙拒绝她的好意。

“孙儿谢皇祖母,只是礼不可废,孙儿不敢从命,请皇祖母见谅。”

刘荣的话,不但刘启,就连下面衮衮诸公,莫不赞叹不已。

不但知进退,而且宠辱不惊,时刻律己,没有丝毫僭越的意思。

窦太后慈祥的笑笑,没有坚持,让人在下首设了坐塌。

刘荣拱手谢座,这才在窦太后右手边坐塌下来。

刘荣坐下后,窦太后拉着他的手问道:“老身方才听皇上说,太子做了一篇绝好的诗赋?”

刘荣谦逊的笑笑,说道:“愧蒙皇祖母褒奖,孙儿只是见灞河之水滔滔而过,心中有感而发,胡乱想的,当不得真。”

窦太后摇摇头,并不赞同:“荣儿太谦虚了,好就是好。老身刚才也听了一遍,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转过头,对刘启说道:“皇上说是吧?”

自家孩子写出了好诗赋,得了别人夸奖,面子上有光,自然不会反对太后的话。

“您说的不错,刘荣做的诗赋,还不错。”

眉头一皱,冷哼一声,窦太后语气中有了几分斥责:“什么叫还不错?老身听了这么多年诗赋,觉得就数我家荣儿写的好!”

刘启哑然失笑,赔笑道:“是是是,您说的对,刘荣写的很好。”

窦太后这才满意的转过头,笑着问刘荣道:“老身听你写的诗赋,好像韵律上,跟以往的诗赋略有不同?”

窦太后的话,这才让众人反应过来,不少暗自抄录下来的大臣,纷纷摊开书简,发现确实是这样。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刘荣,等他开口解释。

刘荣暗自叫苦,暗道一声:抄袭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这下好了,被放到火炉上烤了吧?

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刘荣略微思索,开始解释起来:“回皇祖母,窦太傅讲诗赋时,孙儿就曾想,若是在其排比上稍加修改,是否能行呢?”

“今日,正好在灞河边有感而发,不自觉就顺着这个思路而行,没想到读来颇为通顺,就这样,想出了这篇诗赋。”

诗和赋,本是同根。

后来根据不同的表达形式,进行了区分。

唐时的诗歌盛行,本质上,和赋差别不大,都是用的排比句,讲究对称性。

不同的是,赋文字较多,较长。

诗,相对而言,较短。

刘荣说根据诗赋而改进的话,就是根据历史上诗赋的演化而来的。只不过,这个理念提前了好几百年。

刘荣的话刚说完,太史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万分对刘荣说道:“太子殿下所作诗赋,用词大气磅礴,臣读来如遭雷击。”

“臣斗胆,可否为太子斟上一觞酒?”

一首将进酒,满篇都跟酒有关,拧巴拧巴竹简,恐怕都能拧几升酒出来,这也难怪太史丞会这样说。

一旁的太祝见太史丞抢先一步,不甘示弱也跪在地上,想要为刘荣斟酒。

太祝的争抢,引起了更多大臣原本就按耐不住的心思,纷纷上前,跪倒在地,请求为刘荣斟酒。

没别的,主要是将进酒写的太嗨了。

通篇无一处不透着酒字,不少读来的大臣,莫不是觉得这是刘荣饮酒后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