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差事,哪有不去的道理?

“臣遵旨,叩谢陛下隆恩。”桑弘羊躬身一礼。

脸上带着微笑,刘荣对他说:“你先去丞相那,学习如何管理银行,学以致用而后再改为实践。”

“诺,臣告退。”

桑弘羊是个理财能人,让他去出使实在是糟蹋了。

于是,刘荣临时改了主意,让他去了银行那边。这样一来,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至于派谁去,刘荣觉得还是从栗奔手下寻找一二比较好。

御史嘛,嘴皮子玩的不溜还能被称为御史?

“丞相,今日的廷议,这太尉提议被陛下否决,可是却并未再提人选。”

“依着他的性子,不该如此呀!”

袁昂摸着有些稀疏的胡子,侧脸看向窦婴。

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窦婴问他:“那么袁公认为,太尉如何表现才算正常?”

“呃…”

袁昂被他这一反问,顿时有些愣神。

“事不可为,那就要果断放弃,不可强求。”

窦婴笑笑,对他说:“韩公作为一个混迹朝堂大半辈子的老臣,岂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不,他太明白了。”

是啊,提议已然被拒,难道还要再提?

这样做岂不会让陛下觉得他是在刻意拉拢人心?

袁昂听到这,下意识点点头。

“而且,恐怕他之所以举荐李广,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看向窗外,窦婴眼神有些迷离:“韩公手下都是能征善战的将军,并不适合去做出使之人。”

“毕竟,让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去游说别人,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大现实的事情。”

“而让他举荐其他人,他也并不愿意,随意举荐一人被否定,既表明了态度,也给了陛下一个知进退的好印象。”

“韩公,如何不该如此?”

窦婴笑呵呵反问袁昂。

袁昂一拍脑门,连连感叹:“老了,真是老了。”

“说来老夫也是三朝的老臣,竟然连这曾都没想到。”

“看起来,老夫也该学学他周亚夫,告老还乡让后辈之人上喽。”

“要不然,别人该说老夫尸位素餐了!”

窦婴看着在这大发感慨的袁昂,不禁也有些感慨。

当年,孤身献计劝谏先帝诛杀晁错,手持圣旨呵斥反叛之贼的袁公,最近这几年,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

思想僵硬不说,还老是仗着自己是老臣开始到处得罪人。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

“陛下让桑弘羊去了相府任职?”郑庄眉头微蹙。

“是的,陛下召见过都内令之后,便让他去了相府。”

“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陛下的意思是让他在相府学习一段时间,再去大汉银行。”

治粟内丞沉吟片刻,对他说:“陛下的真意,似乎想让他管理长安总行的事务。”

扯动嘴角,郑庄摇头笑笑:“本想着提携一下他,让他出使一下露露脸,不曾想竟然直接让他去了银行。”

治粟内丞也笑了,对他说:“依我看这是好事,毕竟是署衙出来的,又同是管理钱财。”

“将来,咱们也好和他打交道不是?”

“郑公你应该也明白,这将来银行的作用,可是会相当的大的。”

点点头,郑庄眼中透着一丝精光:“你说的不错,是好事。”

“就是不知…陛下不让他去,会派谁去呢?”

“大舅今日虽然举荐了桑弘羊,可是朕看这并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现在这里也没外人,你就说说,在御史台里,大舅觉得谁最能代表朝廷出使濊国?”

刘荣笑意盈盈看向下首坐了的栗奔,开口问他。

栗奔低头笑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上次自己并未从御史台挑选举荐,而是选了个看似合适,实际上陛下一试探就知道并不合适的桑弘羊。

一来,不外乎为了避嫌,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冒然举荐自己人,不但会惹得陛下猜忌,更容易让别人攻歼,成为众矢之的。

往往得不偿失。

二来嘛,还是为了探明局势。

故意抛出去一个人选,把局面搅浑,看看每个人的反应。

谋后而定。

像宗正那般急于否定别人的,不就被人给围攻了吗?

现在陛下把自己单独叫过来问计,这时候就不再是藏拙的时候了。

该分忧的时候得分忧才是。

抬起头来,栗奔故作思索,良久才开口说道:“陛下,御史台有一人学富五车,善于言辞。”

“臣窃以为是为适当人选。”

“大舅说的是何人?”眉头一挑,刘荣来了兴趣。

“代郡倪宽,现为侍御史。”

倪宽?

对于这个人,刘荣还真不大清楚。

“大舅且细说,朕洗耳恭听。”刘荣倒要听听,这个倪宽为何会被栗奔所举荐。

侍御史虽然和御史大夫听着差别不大,可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侍御史,说白了就是御史台的言官。

属于低级官员。

像这样的低级官员,竟然能入他栗奔的眼,应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然,栗奔作为三公,岂会推荐他?

清了清嗓子,栗奔缓缓开始讲述。

听罢,刘荣不禁莞尔一笑。

心道:这倪宽还真是个人才。

据栗奔所讲,这倪宽幼时家贫,常常带经而锄。由于他勤奋好学,得到了尚书、欧阳学开创者欧阳生的身传亲授。

后来,更是拜师孔子后裔孔安国,深得其真传。

用学富五车来形容他,丝毫不为过。

学识高,有可能是个书呆子,可是倪宽却并不是这样。

不但学问高,还善于断案,从细小处观察人心善恶,明断是非,就连张汤对他都曾刮目相看。

这样一个有学识,又十分机敏的人出使濊国,那绝对绰绰有余了。

“就他吧。”刘荣当场拍案,出使人选就定为倪宽。

“长信殿就是比长秋殿要强上不少。”

迈着慵懒的步子,栗姬踱步在殿内,笑盈盈打量着长信殿的摆设,连连感慨。

“瞧瞧,连这鸟笼都是金丝编织的。”

“还真是奢侈的!”

轻轻抚摸着眼前一个金丝鸟笼,栗姬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