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的意思是?”王恢小心询问。
“辰韩之北,高句丽、沃沮之南,东穷于大海,有一国,名为:濊国。”
“据老夫所知,这薉君南闾,可是早就对大汉心仪向往许久,想要脱离卫氏朝鲜的控制。”
“不愿再为其属国,想要归顺于大汉,归顺朝廷。”
“成为大汉属国。”
嘴角勾起,韩安国笑着朝刘荣拱手一礼:“陛下,臣以为,只要朝廷给南闾撑腰,让他放心大胆的脱离卫氏朝鲜,那么对于他卫右渠将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韩安国的想法很简单,你卫氏朝鲜给大汉添堵,阻挠别人给我们朝贡、通商,那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拉拢你的属国,让他转投大汉。
“可是那卫右渠要是不肯罢休,发兵怎么办?”
直不疑站起身来,走到韩安国身旁:“太尉须知,现在朝廷正值国丧期间,可是不能出兵呀?”
“不能出兵不假,但是咱们还不能在属国驻兵防守?”
韩安国轻笑一声,反问直不疑。
“太尉的意思是…只要濊国成为大汉的属国,那么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往濊国驻兵。”
“他卫右渠就算是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直不疑缓缓将猜测说了出来,殿内诸公听罢连连称赞韩安国此计甚妙。
不愧为大汉太尉。
“他卫右渠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又能怎样?”
冷哼一声,韩安国两眼一眯:“虽然国丧期间不能出兵,可是不代表不能在属国驻兵。”
“到时候,不妨看看他卫右渠的卫氏朝鲜兵强,还是我大汉的精锐之师强。”
对呀!
国丧期间虽然不能出兵,可是在自己属国驻兵,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只要濊国归顺朝廷,他卫右渠不甘心又能如何?
大不了兵戎相见呗。
要说打仗,连草原强敌都大汉的铁骑给被打怕了,一个小小的卫氏朝鲜岂能是大汉的对手?
和大汉争雄,怕不是脑子有病!
再说了,卫右渠要真是出兵,也根本不占理,最起码道义上就站不住脚。
别人心悦诚服来降,大汉诚心接纳,你又有什么理由出兵?
韩安国的话,听的殿内诸公连连点头。
“太尉此言大胆,谋略非常,”刘荣连连点头,很显然韩安国的话说到了自己心坎里:“此议可行。”
“就如太尉所言,派遣使者前往濊国,游说南闾。”
窦婴站了起来,朝刘荣拱手一礼:“请问陛下,派遣使者是公开的,还是秘密前往?”
“我大汉做事一向光明正大,何必秘密派人?”
嘴角勾起,刘荣对他说:“卫氏朝鲜、番禺等国去岁就没有朝贡,朕看不妨派人都去问问,看看他们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白了。
窦婴刹那间了然于胸,明白了刘荣的想法。
窦婴恭敬行了一礼:“陛下圣明。”
说罢,坐回榻上。
殿内诸公都是在朝混迹多年,哪里还反应不过来?
纷纷心悦诚服朝刘荣躬身一拜:“陛下圣明。”
拜罢,栗奔站了起来,询问刘荣:“不知陛下打算派谁前往濊国为使?”
刘荣没有回答,反问栗奔:“那么御史大夫觉得,派谁去为好?”
栗奔想了想,开口说道:“有一人沉稳干练,臣以为可以担此重任。”
见栗奔说的如此笃定,刘荣顿时来了兴趣,问他:“此人姓甚名谁?”
“回陛下,此人名为:桑弘羊。”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理财能手桑弘羊。
刘荣恍然笑笑,不过,随即心里又有了疑问。
桑弘羊理财倒是不错,出使其他国家,他能行吗?
不单单刘荣心里有疑问,其他人心里也同样有疑问。
“栗大夫,桑弘羊原本只是先帝时期的侍中而已,虽然在大农令手下办事也算出类拔萃,可是出使濊国事关重大。”
“派这么一个精于心算的人前往,岂非儿戏?”
袁昂霍然起身,并不同意栗奔的看法。
“哼!”
轻哼一声,郑庄站了起来。
“宗正这话恐怕有失偏颇,”郑庄没好气瞪他一眼,说道:“桑弘羊主要长处在于心算不假,可是同样长于言辞。”
“善于明辨。”
“宗正一叶而樟木,以偏概全,怕是不妥吧?”
得,袁昂这一句话,顿时得罪了两个人。
坐在下面的窦婴,觉得有些头疼。
袁昂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容易被人误解。
明明是一番善意的提醒,到最后却引来别人的抱怨和敌视。
往往得不偿失。
“咳咳…”
轻咳两声,窦婴笑着走到郑庄跟前:“桑弘羊这人老夫也曾听过,一手好心算无人能及,当真是一个杰出的人才。”
“这一点,是抹不掉的事实。”
郑庄听到这话,心里的不满稍稍消退。
瞧瞧,到底是丞相,说话就是不一样。
你袁昂和他比,还差得远呢!
“不过,”窦婴继续说道:“陛下曾说: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
“让一个善于心算的人去处理他并不擅长的事,这既是对他的一种为难,也是朝廷的失误。”
“让朝廷的署吏都能知人善任,这才是咱们应该做的。”
“大农令,你说呢?”
窦婴的一番话,已经是在暗示他:我知道你有情绪,台阶给你了,说说就得了。
别太执拗。
郑庄自然听得出来,不过,并不打算放弃。
你窦婴说了一番我就退缩,以后署衙内的署吏谁还跟我?
不都得说我这个大农令对自己人都不帮,太过自私?
或者说,太过软弱可欺?
被别人一句话就给吓到不敢说话了,那哪行?!
“丞相说的有理,”郑庄对他拱拱手,笑着说道:“尤其是达者为先,说的更是妙不可言。”
“桑弘羊,正是这样的人。”
“不但善于心算,对于言辞更是擅长。”
说罢,朝刘荣拱手一礼:“陛下,臣以为栗大夫之言甚微妥当,让桑弘羊去再合适不过。”
窦婴叹了口气,看起来让大农令改变主意,怕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