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下肚,郭解拱手再拜:“在下多有叨扰,告辞了。”
“好。”
栗贲笑呵呵将他送到门口。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栗贲抚须而笑。
周宰有些不大明白,小声问栗贲:“家主,他郭解不过一个小小的亭侯,您为何对他如此的礼遇?”
这商队本就是陛下赐给家主的,给他两成已经不错了。
可是家主,竟然分给他四成。
这让周宰,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往未央宫方向看了一眼,栗贲轻轻摇头:“有陛下在,老夫何须贪这等小便宜?”
“再说了,这天底下的好事,不能一个都得了。不然,贪字便会变成贫字。”
“得不偿失。”
…
天色渐亮,朝阳逐渐在殿外透过门窗,洒在殿内。
刘荣舒展了下懒腰,将朱笔搁在案几。
看着殿外稀稀落落照进来的朝阳,刘荣脸上露出一丝倦意。
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可谁能想象,帝王往往天不亮就已经开始忙碌。
想要做圣君、明君,偷懒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每日勤于政事,是必然的。
批复了半天奏折,刘荣忽觉肚中有些饥饿。
刚想传膳,单丘似乎提前得知似得了刘荣的心思,满脸笑意端着早膳走了过来。
“陛下,”单丘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陪着笑脸将早膳搁在案几上:“今个儿庖厨做了您最爱吃的粟米大枣粥,趁热喝一点吧。”
不得不说,太监之所以让人依赖,往往在于最是能体贴人心。
要论察言观色的本事,非常人所能及。
笑着点点头,刘荣端起案几上的粟米粥,喝了一口。
一口粥入口,粟米的香味混合着大枣的甘甜,霎时间在口腔中弥漫,让人忍不住为之赞叹。
为之迷醉。
毕竟,谁能拒绝早上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呢?
“这长安城中,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吗?”
喝着粟米粥,刘荣顺着窗外看向未央宫外。
“庶民百姓的街头巷语,每天都是有的。不过,最近长安城中倒是有不少商贾出现,让百姓们议论纷纷。”
“商贾?”
送往嘴边的羹匙停在半空,刘荣回头问了一句。
“是的陛下,”单丘躬着身子,小声赔笑:“据仆所知,许多郡县有名的商贾,基本上都陆续来了京都。”
“要参与朝廷的招标呢。”
“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正四处托人打听呢!”
“仆听说呀,这两天,大农令府上,还有许多朝廷公卿府上,都围满了人,很热闹。”
“尤其是御史大夫那,更是车水马龙。”
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粟米粥,刘荣好似不经意间问他:“那么,御史大夫可曾接见这些人?”
栗贲是国舅,单丘可不敢瞎说,连忙摇头:“栗大夫大门紧闭,并未接见任何人。”
“宁做我,岂其卿。”
“大舅他还真是沉得住气。”
刘荣面露微笑,不禁赞叹。
“不过…”
“不过什么?”
“昨夜栗大夫,好像是接见了大农令还有池阳亭侯。”
对于栗贲接见郭解,刘荣这并不意外。
至于郑庄,也很好理解。郑庄作为九卿,关于北塞税收一事心里没底,想要去栗贲府邸一探究竟,情理之中。
“亖卐冇卌,世间万物都有一个度。”
“要是朕再不说清楚,这好好地一锅粥,就没法喝了。”
“既然这么多人对这件事都感兴趣,也参与了进来。朕看,不妨让他们知道个清楚。”
又喝了口粥,刘荣面上洋溢着微笑。
“传旨,将招标一事在京张贴榜文,告知我大汉百姓。”
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这全国的商贾也来了长安,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现在将事情告知他们,接下来就可以看着他们在招标会上,相互厮杀。
朝廷,也可以收取最大的利益。
…
长安城外,卓府。
“卓兄,”程郑快步走到堂下,脸上满是难以言喻的兴奋,对卓王孙拱手说道:“大喜呀!”
“程兄来了,请坐。”
相较于程郑,卓王孙显得十分淡然。
程郑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歉意拱手行了一礼,座塌而下。
待两人坐下后,程郑热切看向卓王孙:“陛下降旨,在京都发出了告示。”
“这次要进行招标,遴选进入北塞的商贾。”
“咱们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卓王孙拢了下袖子,捻着胡子看向激动不已的程郑,缓缓说道:“招标老夫知道,可是这发大财,从何谈起?”
程郑神情激动,对他说:“此次招标,陛下只给了五十个名额。可以说将那些实力不足者,统统给挡在了外面。”
“他们,根本就参与不进来。”
“没有了这些人的掣肘,从此以后,北塞之地还不是我等大商贾说了算?”
身子往前一探,程郑神秘兮兮对他努努嘴:“你那女婿在朝为官,可是秩比两千的大官,到时候再对我等照拂一二。”
“那赚的钱财,还不是哗哗的来?”
自从上次陛下制定商业法,将冶铁归纳朝廷之后,卓王孙便在长安城外购买了一处占地庞大的府邸。
把全家搬到了京都。
虽然冶铁不让干了,可是依着卓家殷实的家底,再靠着司马相如在朝廷中的地位,卓王孙果断利用这些,在边关做起了生意。
冶铁不行,换一行不就行了?
人挪活树挪死,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喽?
利用司马相如在朝的身份,卓王孙在边关干的风生水起,一点都不比在蜀中冶铁差。
“咳咳…”
卓王孙深深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程兄,慎言!长卿可是个清官,这话要是流出去,再被那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
“那可就是大祸临头!”
程郑闻言,自知自己多嘴,连忙歉意朝他一礼:“瞧我这没个把门的嘴,卓兄见谅。”
“此事自然与长卿无关。”
“你呀你呀!”
有些无奈指了指他,卓王孙语气略有不快:“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莽撞。”
“你知道,我向来快人快语,“程浈讪讪一笑,言语中有些不服气:“可是咱这心里有谱,也就是对你卓兄如此,别人要我说还不说呢!”
你这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