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东方朔,不但诙谐,而且颇为自恋。
曾经,在面对武帝时自荐书中自我夸赞道:
如今我已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贲,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我这样的人,应该能够做天子的大臣吧!
刘彻看罢,觉得此人颇为有趣,便将他应诏入宫,时常地在身边,廖以解闷。
不知是武帝的恶趣味还是怎么的,这个自恃才高的东方朔,始终未被重用,一直被安排在身边,做着可有可无的角色。
最高时,也不过是个石中大夫。
虽然如此,东方朔仍然不忘本心,时常对武帝进行规劝。
以尽到一个臣子的职责。
可以说,是一个诙谐有趣,却不失正直的人。
“朕听说你主父偃三番两次找朕,想向朕推荐一为大才。”
刘荣不动声色打量一番东方朔,问主父偃:“有这事吗?”
主父偃恭敬一拜,回答道:“是的陛下,璞玉埋于深山,藏于乱石,臣所不忍也。”
“陛下乃是有道明君,世上少有的伯乐。”
“臣冒昧,不忍大才埋没,便斗胆向陛下举荐。”
“很少听到你如此夸赞别人,想来,那人定当不凡。”
挑了下眉头,刘荣看向在一旁略显紧张的东方朔,问他:“卿所说之人,在何方?”
主父偃往东方朔那一摆手,正色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刘荣见到东方朔,顿时起了玩心,有心可他开一开玩笑,看看这个历史上诙谐的东方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方才主父偃说,你东方朔是一块璞玉,不忍让你隐没。可是朕听说,真正的大才,虽然隐没在荒山野岭之中,可却声名显赫。”
“譬如,那战乱时代的鬼谷。”
“虽然隐世不出,却天下尽人皆知。”
“东方朔,对此你怎么看?”
东方朔略微思索,拱手笑道:“庶民曾闻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不过,依庶民所看,这世上还有一种隐藏不为世人所知。”
“那便是超凡之隐,隐于朝堂之上。”
“庶民虽然可以隐居在世俗中,却愿隐于宫殿里保全自身,何必隐居在深山之中,茅舍里面?"
“庶民就算有心隐世不出,可碰到陛下这样的有道明君,又是哪里能够隐藏的住的?”
东方朔如此机敏,倒是和历史上描述的不差。
是个有趣的人。
刘荣脸上带着赞赏,对东方朔道:“你东方朔才思敏捷,诙谐有趣,有些才具。”
话锋一转,刘荣脸上带着玩味对他说:“宜城亭侯如此举荐于你,朕也会满足你东方朔超然之隐的说法,让你留在朝堂之上为官。”
往前走了一步,刘荣对他说:“或者说,你东方朔参加今年的春闱,在科举考试中拨得头筹,朕亲自予以重任。”
“东方朔,你要如何选择?”
东方朔闻言,顿时一怔。
第一种选择虽然看似最是便捷,直接就可以在宫中为官,跟随在陛下身边,然而恐怕这样选择的话,不免让陛下看低,到头来成就终究有限。
会让陛下觉得自己,可有可无。
至于参加科举,难度虽然大,却是最能凸显自己才能。
让陛下高看一眼,以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权衡利弊之后,东方朔果断选择了后者。
想到这,东方朔敛去笑容,正色回答道:“庶民选择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主父偃听到这话,当时就急了。
看在你我同窗好友的面上,费劲巴拉把你带到宫里面圣,到最后你告诉我你想通过科举考试为官。
那我费这一通劲,是为了甚?
咳咳…
咳咳…
主父偃捂着嘴,眼睛瞄向东方朔,轻咳起来。
“宜城亭侯这是怎么了?"
刘荣转过头,看向主父偃。
“春风料峭,臣…臣许是有些伤寒入体,不碍的。”
主父偃捂着嘴巴,赶紧找了个借口。
“春天虽然不及寒冬,却最容易得伤寒。宜城亭侯,多加注意才是。”
“多谢陛下惦念,臣谨记在心。”
主父偃感激说道。
“好了,朕还有些事,你们先退下吧。”
主父偃瞪了一眼东方朔,无奈拱拱手:“臣,告退。”
东方朔不知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注意到主父偃的不满,恭敬拜道:“庶民,告退。”
看着东方朔离去的背影,刘荣手里拿着一本从书架上拿出来的吕氏春秋,自言自语“倘若这次你东方朔榜上有名,朕自然不会让你这辈子再碌碌无为。”
“事情究竟如何,就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了。”
面对当朝正红重臣的举荐,明明可以平步青云,却依旧坚持科举考试。
堂堂正正入朝为官。
刚才东方朔说出选择时,刘荣心里不免对他高看了一眼。
手里的吕氏春秋放回书架上,刘荣脸上带着几许笑意,往殿外走去。
陈娇作为煜儿的母后,除了每日过去问安,许久没抱过儿子了。
这次去东宫,正好把她叫上,也好除去些许相思之苦。
来到椒房殿门口,挥手阻止了单丘诵读,刘荣信步走了进去。
来到殿中,只见陈娇慵懒的半躺在榻上,百无聊赖般摆弄着平时最喜欢的瓶瓶罐罐。
似乎,连这些东西,也没了兴趣。
正发着呆胡思乱想,陈娇一抬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刘荣已然来到殿内。
“陛下?”
赶紧从榻上起来,陈娇迎了上去。
看着眼前有些消瘦的皇后,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怎么,又想煜儿了?”
拉着她的小手,柔声问她。
不提刘煜还好,一提刘煜,陈娇眼睛一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好了,不哭。”
为她擦去眼泪,刘荣心疼对她说道:“今日朕正好闲暇,陪你一起去东宫,看看烁儿,怎么样?”
“真的?”
陈娇止住哭声,难以置信看向刘荣。
“天子无戏言,朕何时哄骗过你?”
娇媚白了他一眼,陈娇小声嘀咕:“前日陛下还说过来的,结果到了还是去了汲婕妤那,害的臣妾空等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