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戎满脸无奈,劝道:”大王,且兰离武威太近,汉朝人倘若再派一支军,直逼且兰,我夜郎将避无可避。”

“大王您就算是呆在王宫,也是不安全的。”

“且兰一旦有失,就算臣迎来了先零大军,也无力回天呀!”

经他这么一提醒,甫起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忙不迭点头:“太尉所言,极为有理!”

“这样,不若太尉领军两万前往朱提,给寡人留下两万驻守且兰。”

“以拒武威汉军。”

满是希奕看向他,甫起问他:“如何?”

听到他这番荒唐之言,毕戎彻底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分兵?

“大王…”

一挥手,甫起将他打断:“太尉不必再说,就这么办吧!”

“寡人令你这就出发,前往朱提。”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罢了!

自己好话说尽,他甫起奈何一意孤行,喊都喊不醒!

仁至义尽了。

毕戎拱手一拜,不再多言:“臣,领命!”

转身离去时,深深看甫起一眼:“大王,保重!”

……

坐在空****的大殿内,甫起疑神疑鬼看着四周。

“谁!谁在那!寡人看到你了?!”

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甫起拔出佩剑,惊疑不定朝着那个方向大喊大叫。

连喊了几声,见无人回答,甫起壮着胆子,两手握紧了剑柄,慢慢挪了过去。

“恶贼受死!”

眼看就要到地方,甫起胡乱挥舞佩剑,对着空气乱砍乱杀起来。

砍了一阵,直到身体累的虚脱,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喘着粗气,看向那【人】,只见地上哪里有人影的样子,自己砍杀的【刺客】,不过是上面雕刻着宫女的梁柱而已。

吓死寡人了,还以为…

脸色惨白一屁股靠着梁柱坐在地上,甫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最近,总是噩梦连连。

梦里,梦到自己,被汉将一剑斩杀。

而且那人,总是说:夜郎王妄图谋逆,杀无赦!

梦里的情景,是如此的真实,自己不免也有些,杯弓蛇影起来。

靠在梁柱旁,正在发呆时,一个小太监慌忙走了进来。

进来后,看见浑身上下邋邋遢遢,如同一个疯子一样的甫起。小太监离得老远,就停了下来。

壮着胆子,往那边小声喊了一嗓子:“大王,御史大夫求见。”

疲惫不堪抬起头,甫起的声音似有似无,好似大病一场:“让他进来。”

小太监听见甫起回答,小声称诺,逃也似的离开殿内。

一时间,殿内再次寂静无声起来。

噔噔蹬~

邓禄急切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这无边的寂静。

“大王,大王?”

进到殿来,邓禄往王座看了一眼,并未瞅见甫起,焦急四处张望起来。

找了一会儿,正纳闷间。突然,邓禄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似一阵阴风吹过一般,猛地一转身。

“啊~”

邓禄露出一副见到鬼一样的表情,吓得连连后退。

只见不知何时,甫起来到了自己身后。

甫起披头散发,脸色发白,瞪着通红的双眼,手持佩剑,正死死盯着自己。

“大王,您…您这是?”

邓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询问一句。

“御史大夫找寡人,有何事禀告?”

甫起瞪着两眼,冰冷的话语缓缓从口中传来。

手中的佩剑,死死握在手中。似乎,邓禄稍有不对劲,便会一挥而下,将他斩杀在殿一般。

虽然心中百般畏惧,想要赶紧逃离,邓禄还是壮着胆子,颤颤巍巍说道:“大王,祸事了!”

心中一凛,甫起眼角疯狂抖动。

连带着,紧握佩剑的手,也跟着抖动起来。

“出了…何事?”

蠕动嘴唇,甫起颤声询问。

邓禄见他这副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反而觉得很是舒爽。

如同三伏天里吃了一块藏冰一般,十分惬意。

带着一丝窃喜,邓禄躬身一拜:“禀大王,据哨骑来报,且兰附近突然出现大批汉军。”

“眼下,离我且兰,只有不到五十里之遥。”

“臣,特来请示大王,如何行事?”

甫起噔噔蹬往后退了几步,手中握着的佩剑应声落地:“这不可能!”

“汉军远在西随,怎会出现在且兰?”

甫起歇斯底里朝邓禄喊道:“这不可能!假的!这都是假的!”

“你在故意欺骗寡人!”

邓禄十分无奈,大王眼下被汉军吓得神志不清,已然有些癫狂。

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甫起捡起地上的佩剑,架在邓禄的脖子上,厉声问他:“回答寡人,汉军要攻伐我且兰城,是真是假?”

邓禄有心违心说是假的,可汉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到时候,甫起倘若知道事情真相,恐怕还是难逃罪责。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实话实说。

邓禄索性把心一横,拱手道:“大王,此事千真万确,确实是真的!”

“汉军铺天盖地而来,绵延数里,确实是朝我且兰而来。”

完了,彻底完了!

当时还不如听从太尉的建议,带领所有兵马,前往朱提。这样一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下好了,西随有汉军主力,且兰又有汉朝军队。

两下里避无可避,寡人休矣!

“快,调回太尉的大军,让他勤王!”

慌乱中,甫起突然想起毕戎的大军才出发两天。这时候若是回师救援,应该是来的及的。

邓禄却直摇头,并未领命而去。

“寡人让你去召回太尉大军,为何还愣在这里?”

“还不快去!”

邓禄叹息一声,对他说:“大王,恐怕是来不及了。”

“为何?

“太尉说兵贵神速,带领人马星夜兼程,此刻,怕是已经快要走到朱提。”

“如何回得来?”

甫起听到这话,手中佩剑再次落地。

“寡人…寡人恨不听太尉所言,才会有今日境遇!”

……

夕阳西下,映照在巍峨的未央宫中。

橘黄色的夕阳照应在刘荣消瘦的身上,将他的背影,拉的老长。

“陛下,前方军报,八百里加急。”

单丘从从而来,恭敬将手中信匣递给刘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