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好生照料。”
刘嫖同样失魂落魄走到殿外,一言不发拾阶而下。
“嘻嘻~”
一个小宫女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这是在长信殿,赶紧捂住嘴,极力绷住笑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却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单丘,看了个正着。
笑眯眯走过来,单丘问他:“你这丫头,不好好当值,在这笑什么?”
小宫女低下头,呜着嘴害怕极了,怯生生偷瞄他一眼小心回答:“回中常侍,奴婢…奴婢没笑什么。”
单丘不以为意说道:“瞧你给吓的,谁不知道长信殿不归我管?我又不处罚你,告诉我又能如何?”
小宫女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四下瞧了瞧,小声对单丘说:“中常侍您不知道,方才…”
说了半晌,单丘明白了大概。
心里不由得嘀咕:到头来,告状的和被告的都没赢,何苦来哉?
摇摇头,单丘吓唬她道:“好好当值,不许再笑。有些事,不是你这小小的宫女可以看热闹的。”
“懂了吗?”
“懂了,懂了。”
小宫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乖巧表示自己知道了。
…
从窦太后那回到宣室侧殿,还没进殿门,就发现窦婴早已等候在此。
“丞相怎会在此?”
刘荣双手扶起,询问道。
窦婴笑着说道:“陛下,南越使臣已至汉境,大约三天后就到,臣特来告知陛下。”
“些许小事,丞相派个人过来就是,何必亲力亲为?”刘荣笑着带头进殿,窦婴紧随其后。
“国事无小事,这都是臣该做的。”
进到殿内,刘荣问他:“朕听说,南越国内部不稳,丞相吕嘉与赵胡君臣不和。”
“多有争执。”
“朝廷是不是派个人过去,从中斡旋一下,做做他的工作?”
窦婴轻轻摇头:“陛下所说不错,他君臣二人不和已久。不过,却不太准确。”
“是吗?”
窦婴拱手一拜:“吕嘉顽固不化,非常抵制南越归汉。此番赵胡派使前来,这吕嘉就多番阻挠。”
“所以,派人前往劝说吕嘉,臣窃以为就没这个必要了。”
“不过,陛下倒是可以派人劝说王后。”
“王后,有意归附朝廷?”
赵胡假意归附,吕嘉阴违绊阻,王后能真心实意归汉?
窦婴笑道:“陛下有所不知,王后本是会稽人士,乃是我汉室之人,思乡心切。”
“并不愿意呆在南越。”
“赵胡多病,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只需假以时日,待他病亡,陛下便可派人前往。”
“而且陛下只需派出一人,王后届时定当同意,真心实意归汉。”
“谁?”
“安国少季。”
刘荣不大明白,一个少季有如此大的能力?
“丞相此话怎讲?”
窦婴憋着笑意回道:“这王后年少时,曾与少季互生情愫,进行通奸。”
“只是碍于形势,不得已分开。”
“据臣所知,两人至今仍有书信来往。”
隔着千山万水,还能共通书信?
这两个人真是,端的不同寻常。
…
三天后,朝议。
今日,是南越使臣奉命进京朝拜之日,故刘荣改廷议为朝议,宣使臣进殿。
“宣,南越使臣张戴。”
…
几声宣读声透过宫门,远远传来,让准备觐见的张戴,紧张不已。手心里满是汗水,打湿了国书一角。
走过中廷道,来到台阶下,张戴看着长长的阶梯,好似山一样压在心头,更加紧张。
“太子,咱们走吧。”
张戴小声对一旁一个少年郎说道。
那少年郎点点头,一言不发拾阶而上。
小心翼翼顺着阶梯往上走,张戴忍不住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太子赵婴齐。
此番进京,说是朝觐,实则是以太子为质,交于汉廷,以示诚心归附之心罢了。
唉,只是可怜了太子。
为了邦国稳固,从此以后,再无自由可言。
来到殿前,两人取下佩剑,褪履入殿。
进殿后,离得老远赵婴齐就拱手行礼,极尽谦卑:“臣,南越太子赵婴齐,奉父王之命,前来觐见陛下。”
“臣,南越使臣张戴,拜见陛下。”
张戴紧随其后,同样拜道。
“南越世代与我大汉邦交,为大汉属国。两位一路辛劳,请起吧。”
十二冕琉下,刘荣威严的声音里露着关切,淡淡传来。
“谢陛下。”
“谢陛下。”
张戴拿出国书,双手奉上:“陛下所说不错,自高祖时,我南越国便是大汉属国。”
“先帝时期亦是如此。”
“此次我王派遣太子会同臣前来,就是希望重修两国盟好。南越愿世代为大汉,驻守西南边陲。”
张戴说的好听,其实事实如何,在场的无一人不清楚。
他南越王对汉廷称臣,以属国自诩,形同诸侯王。可事实上,自赵佗起,在国内称的就已经是帝号。
汉高后八年,吕后去世,汉军停止了对南越用兵。赵佗借着军队扬威于边境,用财物贿赂闽越、西瓯和骆越,使他们都归属南越。
拒不归汉。
赵佗乘坐黄屋左纛之车,以皇帝身份发号施令,同汉朝地位相等。
汉廷日益强大,七国之乱时灭了吴楚联军,极大震撼了赵胡。
后来,刘荣使周亚夫领兵灭了闽越,收服东欧,划归了郡县。他赵胡更是惶恐之至,唯恐汉廷搂草打兔子,顺道**平南越。
好在,当时汉廷灭了闽越,就停止了攻势。
赵胡,虚惊一场。
而汉廷对匈奴,捷报频传。
先是奇袭龙城,偷袭了匈奴人祖宗圣地,再是韩安国率领王师,在东部防线大败匈奴单于主力。
将匈奴人逐出右北平。
后来,更是以五万弱旅,战胜河朔草原十万之敌,一举**平河朔。让河朔草原这块兵家必争之地,尽归汉土。
赵胡,再也坐不住了。
汉廷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与其等汉廷大军来袭,还不如主动归降。这样一来,还能保住王位。
而且,根据汉廷一贯作风,定会安抚。
国内可以一切如旧。
不过是表面承认为汉廷属国而已,实际毫无损失,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