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士子,多为喜好。皇家,自然也不例外。

舞姬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乐府令随舞唱诵:“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

武将虽然整日行军打仗,常在军中,却不乏博学之士。

听闻好诗赋,大声喝彩。

文官这边,听见叫嚷,不屑哂笑。

一群大老粗,懂得什么好诗赋?

对牛弹琴罢了!

真是扫兴!

提起诗赋,一干文臣不由得想起来陛下以前,不也曾做的好诗赋?

不知今日,可有耳福,听闻一首?

三三两两一商议,直不疑被推了出来。

“司马相如文笔虽然尚佳,可比起陛下,不过云泥之别!”先是夸赞一句,直不疑拜道:“不知臣等,可有福气,请陛下做一首诗赋?”

咳咳…

觞中酒差点呛到,刘荣掩面饮下。

张欧也跟着起哄,拜道:“陛下诗赋古今罕有,臣斗胆请求,陛下一诗赋。”

两人接连开口,武将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身,请求刘荣做诗赋。

刘荣搁下羽觞,笑道:“久不作诗赋,朕权且玩笑写下半阙,与众公卿同饮一觞。”

“臣等敬谢陛下。”

说罢,纷纷端起羽觞,举在半空。

刘荣沉吟道:“得胜归来喜笑浓,气昂昂,志卷长虹,饮千钟,满面春风。”

“诸公,饮胜!”

饮宴过罢,热闹不再,未央宫内恢复庄严肃穆。

唯剩君臣二人,在此闲聊。

“陛下,南越王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请求归附朝廷,重新做回大汉属国。为表诚意,赵胡愿将太子赵婴齐充当陛下虎贲朗。”

“充掖宫中。”

窦婴跟在刘荣身后,请示道。

轻笑一声,刘荣道:“南越自秦时便划归了郡县,他赵佗趁天下大乱之际,封关绝道,自立为王。”

“吕后时期,他赵佗自封为帝,不再甘心做那南越王。”

“皇祖父在时,赵佗虽然接受了朝廷的敕封,仍为南越王。实际上,在国内依旧称帝而非王。”

“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几经周折,现在又来依附。”

“丞相觉得,如今的南越王赵胡,真心归附否?”

窦婴拱手一拜,笑道:“陛下圣见,南越王此次依附,应该是见我大军捷报频传,唯恐对他用兵。”

“迫不得已才如此。”

走到殿外,刘荣负手而立,感慨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他赵胡,肯让太子前来,倒是有点气魄。”

南越不同于闽越、交趾、夜郎等小国,是汉廷南方边陲一个大国。

(所辖土地,大概就是如今广东、贵州、海南等地。)

赵胡之祖赵佗,又在那折腾了这么多年,民心依附,并不好打。

如今,不过是迫于形势而已。

这一点,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

窦婴附和道:“陛下圣明。”

思索片刻,刘荣开口:“告诉他,朕准许他派太子前来,同时也允许他参加春秋两季朝会。”

“陛下的意思是,秋季大朝,让他进京朝觐?”窦婴看向刘荣,询问道。

“既然他赵胡言之凿凿,说要归附大汉,自然应与诸侯王同列。正好,这么多年没见,朕也想和他叙叙旧。”

刘荣没有回头,声音淡淡传来。

“臣明白了,这就去回复来使,臣告退。”

窦婴拱手一拜,徐徐下了台阶。

窦婴走后,单丘小声禀报:“陛下,太皇太后请您过去。”

“说是…”

“知道了,告诉太皇太后,朕晚间时分就去。”

转过身打断单丘,刘荣拾阶而下,往椒房殿走去。

……

“你这傻孩子,陛下对你宠爱有加,不趁着陛下对你宠爱,帮帮你兄弟,难道等到陛下另寻新欢再做打算不成?”

“母亲可告诉你,得宠时不知惜福,后悔莫及!”刘嫖瞅着陈娇的脸,不住劝说。

陈娇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上次女儿说通陛下,请求让须弟跟随大军出征。”

“已经是千难万难。”

“这次又让女儿办,你说,让女儿怎么开这个口?”

刘嫖不以为意摆摆手:“须儿跟随大军,不也立了功勋,没给陛下丢人吗?”

“你那兄弟你也知道,已经改了恶习,现在别提多听话了。陛下宠溺你,你又怀有身孕,即将为陛下诞下皇子。”

“你若开口,陛下哪能拒绝?”

陈娇听到这,气不打一出来:“蟜弟改了恶习?母亲休要哄骗女儿!”

“昨日小青才来禀报,说是廷尉曙因他当街调戏良家少女将他抓了,特来请示于本宫。”

“当时女儿听了,就羞愧难当。”

“为了这个不上进的东西,母亲还要让女儿为其说话?”

“哼!”

“反正女儿不会管他,您呀,自己想办法吧!”陈娇将脸撇到一边,根本不去看她。

“阿娇,你…”

刘嫖还想再说,谁料陈娇直接下了逐客令:“小青,送客!”

刘嫖气急,点着她的脑袋:“你呀你呀,不听老人言,早晚有后悔的时候!”

说罢,跺跺脚转身离开。

刘嫖刚走到门口,正好迎面撞见刘荣,连忙行礼:“拜见陛下。”

“后母何往?”

点点头,刘荣笑着说道。

刘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正常:“这不是阿娇快要分娩,老身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老身不打扰陛下,先行一步。”

刘嫖行了一礼,施施离开。

看起来,这是有事呀。

刘嫖是个坐不住的,女儿当了皇后,自然得物尽其用才是。

摇摇头,刘荣抬腿进到殿内。

陈娇撇着嘴,在那生闷气,忽然听见单丘唱诵,赶忙转过身来,迎接刘荣。

挺着大肚子,艰难起身就要行礼,刘荣连忙扶住她:“皇后怀有身孕,安心养胎为主,不必多礼。”

“那不成,”陈娇美目一转,回忆道:“臣妾听太仆说过,宫内礼仪皆有章可循。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得率先垂范。”

“为后宫做表率才行。”

刮了下她的琼鼻,刘荣笑着扶她坐下:“有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