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说,韩安国循声望去,发现北边密林处确实不太一样。
“鸟雀不敢落林,必有埋伏。”
韩安国沉声道。
“太尉,我等该当如何?”
公孙贺问道。
“此处有伏军,说明我军可能已经进入敌军包围。”话虽如此,韩安国并不慌张,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他周亚夫率军奇袭河朔,将要建功立业。而此处,便是我韩安国杀敌建功之所。
行军路上还在担心匈奴人望风而逃,这下好了,正中老夫下怀。
来的好!
“此处山林茂密,匈奴人皆是骑兵,想要出击,恐怕没这么容易。”
冷哼一声,韩安国下令:“大军直取此处,围而不攻,放火烧林。”
……
是夜,宣室阁内灯火通明。
灼盏宫灯将宫殿照得大亮,殿内却异常安静。
哒哒~
脚步声渐起,殿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
“前方军报,八百里加急!”
吱呀~
门被推开,单丘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窦婴睁开双眼,从老僧入定中醒来,目光一路跟随单丘到达龙榻。
龙榻处,刘荣俨乎其然。
单丘走到跟前,接了一旁小太监递来的刀匕,打开信匣。取出一物后,小心递给刘荣。
刘荣展开军报,看过后沉吟道:“太尉来报,匈奴单于本部,汇合左右贤王以退为进,在右北平设下伏兵。”
窦婴一颤,与栗贲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虽然中了匈奴人埋伏,太尉稳扎稳打,充分利用我汉军步兵以及战车的优势,将匈奴人的埋伏进行化解。”
“击退了匈奴人。”
呼~
还好。
窦婴和栗贲长出了口气。
韩安国,总算是没有辜负陛下。
“匈奴人埋伏失败后,退出长城防线,退至大漠。”
“太尉趁机收回失地。”
韩安国不愧是我大汉老将,行事沉稳干练,有大将之风!
窦婴忍不住想到。
“此战,我军伤亡五万余,斩首敌军近三万。”
说到这,刘荣握紧了拳头。
古人云: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诚不欺我。
窦婴起身离榻,笑道:“太尉率领王师,收复失地,大败匈奴主力。臣,恭贺陛下。”
栗贲也站了起来,拱手拜道:“王师至讨,贼酋束手,只能狼狈而逃。臣,恭贺陛下。”
稳扎稳打,击败敌军。
虽然伤亡不小,确实是大捷。
窦婴、栗贲两人的话,说的倒也对。
不过,战事频发意外,和预想的不大一样。本来韩安国所部,应该出右北平主动出击,打击匈奴人。
结果,成了被动防御作战。
不过,兵无常态,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他韩安国也算是能征善战之辈了。
毕竟,被匈奴大军包围,还能取胜,实属难能可贵。
“韩安国这个人,不愧为防守老将,沉稳干练。”刘荣夸赞一句,沉吟道:“御史大夫,将战事邸报通报全国。”
栗贲再拜领旨:“诺。”
东路战事告一段落,捷报入京告捷,不知周亚夫所部如何。
进行是否顺利?
…
廷议结束,已是深夜。
刘荣站起身,走向窗口。
窗外月明星稀,一片寂静。唯有点点宫灯,在黑夜里忽明忽暗,与天上星光互为辉映。
“陛下,夜深了,您回宫休息吧。”
单丘走到刘荣跟前,劝慰道。
轻轻摇头,刘荣问他:“可有条候的消息?”
“禀陛下,条候进军河朔,烧了黄河浮桥,暂时没有消息传来。”
单丘赔笑道:“河朔之地,竟然比东路王师还要让陛下牵肠挂肚。”
“河朔河朔,非同小可。”
刘荣转过头,感叹一句。
“倘若拿下河朔,那么,眼下这盘棋就活了。或者说,汉匈从此以后的态势,将彻底扭转。”
“我大汉,将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反攻匈奴。”
隔着黄河,军报一时半会不会到来,多想无益,刘荣对单丘道:“传旨下去,前往椒房殿。”
…
进到殿内,陈娇妩媚一笑手里拿着一物,迎了上来:“拜见陛下。”
刘荣抚着她的手,将那东西拿到手里,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皇后怎么想起来测卜了?”
陈娇羞涩低下头,柔声细语:“听闻大军开拔,前往河朔之地。臣妾放心不下,便忍不住想要问天买卦。”
“求个心安。”
“陛下,臣妾连卜三次,次次上上签,皆为大吉。想来,此次条候定能取胜!”
刘荣将东西搁在一旁,低头轻笑:“是吗?”
陈娇看向刘荣,眸子里满是坚定:“陛下,此战必胜。”
刘荣知她心思,笑着点点头。
…
“於单王子、左谷蠡王求见我王。”
楼烦王正在酣睡,被营帐外士卒吵醒。
他们俩怎么来了?
若是单单一个左谷蠡王,楼烦王或许此时不会见他。不过,於单王子乃是大单于爱子,不能不见。
念及此处,楼烦王推开怀中搂着的两个娇躯,惹得两人娇嗔不已。
“怎么了大王?”
楼烦王嘿嘿一笑,拍了一下:“美人暂且稍等,本王去去就来。”
楼烦王肥硕的肚子不住颤抖,艰难开始更衣。
气喘吁吁胡乱将衣衫穿在身上,万分留恋往后看了一眼,不耐烦撩开营帐走了出去。
“他们在哪?”
敞着胸襟,楼烦王揉了下眼睛问道。
“启禀我王,正在大帐等候。”
“嗯。”
打着哈欠,楼烦王大踏步走了过去。
进了大帐,楼烦王对两人行了一礼:“见过王子,见过左谷蠡王。”
伊稚斜再怎么不受挛鞮军臣待见,还是名义上的左谷蠡王,远不是他楼烦王可以慢待的。
不等他询问,於单便开了口:“楼烦王,汉军大举进攻河朔草原,请你速速发兵,迎战汉朝人。”
汉朝人?
进军河朔?
楼烦王听着像是天方夜谭,有些不大相信:“王子,您不是开玩笑吧?有黄河天险相阻,汉朝人怎会来此?”
於单焦急万分:“此事千真万确,左谷蠡王营地才被汉朝人袭击,估计此时,汉朝人已经朝白羊王所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