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车后,庄青翟瞅着他,眼中露出一丝精光:“兄台说事情办的顺利,这么说兄台是找了御史大夫了?”

许让点点头:“不错,昨日得了庄兄提点,我便连夜拿重金去了御史大夫府邸。”

“他答应帮你?”

庄青翟笑意更浓。

“当然,御史大夫答应的痛快,没有丝毫犹豫。”

许让想到昨夜的事,扯了下嘴角。眉头一蹙,许让有些不解,迟疑道:“不过,他却没有收下钱财。”

“让我拿了回去。”

办事不收钱?

庄青翟登时觉得不对劲。

脸色阴晴不定,庄青翟有些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按照原计划行事。

……

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刘荣随意开口:“大舅请起。”

“谢陛下。”

栗贲站起身,躬身候在一边。

“大舅方才所奏,朕已知晓。他们不过是些碌碌小人,大舅不必放在心上。”

“真要是弹劾于你,朕自会主持公道。”

方才,栗贲就昨天许让之事,一五一十禀告了刘荣。

刘荣听完,便出言开导于他。

诸侯各王海外开疆扩土,本就是刘荣的意思。这是安天下的大事,栗贲自然要配合。

做的并没错。

“大舅,关于这一刊邸报,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荣看向栗贲,询问道。

栗贲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写好的奏章,递给刘荣。

“臣已拟好,请陛下验看。”

接过奏章,刘荣看过后合上奏章,搁在桌上。

“公孙弘文笔堪称尚佳,这刊邸报大舅推举他作为主编,还是得当的,就他吧。”

……

次日朝会,未央宫一切如旧。

朝臣上奏言毕,刘荣目光如炬扫视殿内,淡淡开口:“诸位公卿,谁还有奏本呈上?”

“臣有一本。”

庄青翟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在殿内回**。说罢起身离榻,手持笏板来到殿中。

躬身行礼过后,庄青翟开口:“禀陛下,臣弹劾御史大夫栗贲,私通商贾,以朝廷公器而谋私利,公然收受贿赂。”

“另,勾结诸侯王,图谋不轨等两大罪状。”

说着掏出写好的奏章,低头双手捧在手中。手捧着奏章,庄青翟不忘偷偷抬起头,看向龙榻。

只见十二冕琉下,刘荣脸色平静。只是无意间眼中透漏的一丝玩味,让庄青翟心中一紧。

有种不祥的预感。

“单丘,呈上来。”

“诺。”

单丘从侧下了御阶,接过奏章后,递给刘荣。

刘荣搁下奏章,没有看的意思。

“武强侯,朕问你,你可知这邸报乃是朝廷公器,容不得开半点玩笑?”

庄青翟心里突突直跳,更加觉得不对劲。

陛下不问栗贲罪过,说这些是何意?

压下心中不安,庄青翟拜道:“臣知道。”

点点头,刘荣开口:“那你可知商贾捐了钱财,为朝廷分忧,修建大道一事?”

经刘荣这么一提醒,庄青翟瞬间瞳孔放大,似乎想到了什么。

“臣…知道。”

话说到这,就没必要再提醒他。

“你说御史大夫贪墨钱财,可有证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奏章已经递了上去,也已回不了头了。

庄青翟把心一横,从袖中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朗声说道:“陛下,商贾捐了钱财,陛下格外开恩让商贾在邸报刊登也是陛下心系百姓。”

“可御史大夫却借着邸报之名,大肆收受钱财。商贾们为了能在邸报刊登,时常前往御史大夫府邸。”

“献出黄金千金者不在少数,百金左右者则不可胜数。”

“御史大夫全都尽数收下。”

“陛下,御史大夫佐丞相而统率百官,统领御史、刺史以监察中外。本应以身作则,以己为纲。”

“可却不加自省,反而大肆贪墨钱财。”

“让满朝公卿如何信服?”

“臣诚惶诚恐,泣血上谏,请陛下严查御史大夫之罪,匡扶朝廷律法。”

庄青翟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一副与罪恶不共戴天的模样,引得朝堂上,公卿纷纷点头。

刘荣将目光转向栗贲,开口问他:“御史大夫,方才武强侯说你收了商贾钱财,有这事吗?”

后者起身离榻,不徐不缓来到庄青翟身旁正色道:“禀陛下,有这事。”

庄青翟心中大喜,心道就怕你不承认。这下好了,彻底坐实了这个罪名,看你如何狡辩。

非但庄青翟,坐在两旁的许昌等人,闻言皆是喜出望外,一副跃跃欲试,想要趁他病要他命的神态。

随时准备出来弹劾。

其中,许昌最是急切。等不得栗贲再次开口,便手持笏板站起身来。

“陛下,御史大夫利用职务之便,公然使用朝廷公器而谋私利,素尸裹位,贪婪至极。”

“臣附议武强侯之言,一同弹劾御史大夫,贪墨钱财之罪。”

“请陛下重惩。”

“以安百官之心,庶民百姓所望!”

“臣附议。”

“臣附议。”

许昌说完,黄老之臣纷纷站了出来,要弹劾栗贲。

一时之间,似有墙倒众人推之势。

纷纷要求治栗贲之罪。

窦婴坐在首位,暗自观察。看了眼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剐了栗贲的众臣,又看了眼一脸淡然的栗贲。

觉得这事必有蹊跷。

他栗贲混迹朝堂多年,好歹也是三公之一,怎会如此愚蠢,主动承认罪名?

如果不是他恃宠而骄,毫无顾忌,那就是留有后招。

窦婴觉得,后者可能性最大。

果然,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栗贲戏谑撇了他们一眼,这才不咸不淡开口。

“诸公,说完了吗?”

“没有说完!”许昌愤然回怼,怒目而视:“御史大夫身为朝廷三公,公然藐视我大汉律法,收受贿赂,中饱私囊。”

“实在是德不配位,我等之耻辱!”

“老夫,羞得与你同朝为官!”

庄青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责问他:“御史大夫,此事不提,昨夜你私下会见衡山王来京中大夫许让,私通诸侯王。”

“这件事,也有吧?”

栗贲依旧一副风轻云淡模样,撇了他一眼,回道:“老夫昨夜是见过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