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沉吟道:“上次匈奴人大举进攻渔阳、右北平等地。朕看,太尉不妨以渔阳等地为跳板,率军佯攻。”

“做出要大举进攻左贤王部的姿态,吸引敌人主力。”

韩安国再拜:“臣明白了,臣遵旨。”

……

庄青翟意兴阑珊坐在马车里,随意看向窗外。和自己郁郁寡欢相比,长安城里坊之间依旧热闹非凡。

小商小贩卖力在路两旁吆喝着,招揽来来往往的行人,希望人们能够暂停脚步,被吸引过来。

百姓并不会因为朝堂之上发生什么事,而改变自己的生活。

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当做闲暇时间街头巷尾闲谈之资而已。

毕竟,自己过日子最重要。

“阿翁,妞妞要吃米糕。”

一个孩提指着卖力吆喝的小贩,馋的直流口水。

“不是才用过饭吗?”老翁半蹲下,刮了下她的琼鼻,慈祥笑着问她。

“可是…可是妞妞想吃嘛。阿翁您就给妞妞买吧,好不好?”扑在老翁怀里不住撒娇,惹得老翁哈哈大笑。

“好,阿翁给你买。”

老翁笑呵呵哄着她,对小贩说道:“店家,来一块米糕。”

“待老夫赋闲下来,这样生活似乎也不错。”看着马车旁这美好的一幕,庄青翟不禁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想起家中稚子,庄青翟露出笑意。

“好嘞,您老稍等。”

小贩熟练的切了一块,笑眯眯用荷叶包了,递给老翁身旁急着伸着两手去接的稚子。

笑呵呵看着她吃的香甜,老翁慈祥的摸了摸稚子小脑袋,递过两文钱。

小贩眼中满是精明,摇摇头伸出三根手指:“好叫您老得知,小人米糕是三文钱一块。”

“您还得再加一文。”

老翁诧异问道:“不是两文吗?怎么成了三文?”

小贩瞪着眼说瞎话,指向木刻的价格:“您老看好,三文一份,童叟无欺。”

老翁年龄大了,本就老眼昏花,再加上不识字,明知道他作假,却无从反驳。

小贩见他还不给钱,两眼一瞪,作势将切米糕的刀握在手中,威吓于他。

稚子被吓得不住啼哭,米糕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躲在老翁身后。

老翁无奈,只得从袖中再掏出一枚铜钱,递了过去。

小贩得意哼哼两声,伸手就要去接。

庄青翟见小贩使诈,怒斥道:“竖子尓敢!”

小贩被庄青翟的话吓得一哆嗦,正要接钱的手猛一缩。

见他车马不凡,衣着更是讲究,知道这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连忙松开手里的刀。

不过,到手的钱财没有不要的道理,羞恼般朝庄青翟开口:“尊驾为何坏某家买卖?”

庄青翟见他敢质问自己,冷哼一声:“我且问你,你这米糕作价几何?”

小贩心虚,依然强辩:“三文钱。”

庄青翟指着价格,寒声道:“你这写着两文,你却道三文,如何解释?”

小贩自知理亏,悻悻撇撇嘴,低头小声嘟囔一句:“两文就两文,那一文钱某家不要就是了。”

说完,快步转身进到店内。

“多谢尊驾仗义出手。”老翁连忙拱手相谢。

庄青翟脸色沉重还了一礼,心情愈发沉重。

……

城外,柏至候府。

许昌自诩黄老学徒,最喜清净。长安城外宁静祥和,无人打扰,仿若归隐山林一般,许昌故此将府邸建在此处。

马车悠悠行至府邸门外,仆人跳下车,轻声向里禀报一声:“侯爷,柏至候府到了。”

“嗯。”

庄青翟撩开车帘,看了眼静悄悄的柏至候府,一言不发在仆人搀扶下下了车。

“福安,去通禀柏至候。”

“诺。”

福安趋步而行,来到府邸门外,对门口小厮道:“武强侯拜访柏至候,劳烦通禀。”

小厮往后瞅一眼,躬身道:“请稍等,仆去禀告侯爷。”

说完,开了一条门缝,挤了进去。

不多时,大门打开,许昌亲自来迎。

“武强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庄青翟似有心事,随意般拱手行礼,并未开口。许昌只当他还在为今日朝堂之事担忧,没有多想。

“武强侯,请~”

“请~”

两人一路来到堂下,分榻而坐。

许昌见他不言语,笑道:“想来,武强侯还在为今日之事所忧虑吧?”

庄青翟摇摇头,面色平静:“个人生死荣辱,小事耳。老夫…只是有些担忧。”

“武强侯,有何忧虑?”

深深看了他一眼,庄青翟心道:明知故问。

许昌也不言语,从旁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他:“这是本侯无意间得到,很有意思,武强侯不妨看看。”

诧异看了他一眼,庄青翟接了过来。几经翻看之下,越来越惊讶,两眼瞪的溜圆。

“这都是真的?”

冷哼一声,许昌扶须冷笑:“他栗贲自以为做的隐蔽,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仗着国舅的身份,如此肆无忌惮,以朝廷公器而谋私利,作价让商贾在邸报上发布信息,也就他栗贲有这个胆子。”

“这本册子,就是他栗贲收受贿赂的详细账单。大大小小每一笔,都记得清楚。”

说罢,灼灼目光看向庄青翟。

“咱们,”在两人中间比划了一下,许昌肃穆说道:“皆是遵守高祖制度的老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武强侯为国请愿,乃大义也,本侯岂会袖手旁观,让你孤身奋战?”

庄青翟拱手相谢:“多谢相助。”

许昌目光阴毒,盯着他:“此物,可定得他栗贲之罪?”

庄青翟点点头,扶须而笑:“当然,有此物在,他栗贲蹦哒不了多久了。”

“不过,”庄青翟眉头微蹙:“此事虽然能让陛下重惩于他,却不足以置其死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待他缓过劲来,很是麻烦。”

“柏至候你也知道,他毕竟是陛下大舅,皇太后兄长。陛下就算惩治了他,有皇太后求情,官复原职,不过是早晚的事。”

“陛下还是会用他的。”

“毕竟,自家人用的放心,用的踏实。”

“我意,若能再寻得其他罪状,一齐递交陛下,让他再无翻身之机,似乎更为妥当。”

庄青翟咬牙切齿说道。

许昌低头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庄青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