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为上!”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无形之中能使其有所畏惧,何乐而不为?
“去吧,你斟酌处理就是。”
单丘露出玩味般的表情,扯了下嘴角,躬身行礼:“诺。”
说罢,退出大殿。
“丞相接着说。”刘荣将书信搁在一旁,示意窦婴继续。
余光瞥了眼离去的单丘,窦婴继续说道:“根据少府卿所报,朝廷修建的从长安到闽越大道,仅是所需石料就极为庞大。”
“再者,民夫征调,也有些许困难。朝廷须调拨黄金一万斤,作为修路之资。”
“臣…与有司官员核查后得出结论,此次建造大道,费时费力,容易劳民伤财。”
“臣斗胆谏言,朝廷不妨先暂且搁置。等条件成熟之后,再修大道。”
窦婴的话,总结起来,无非三个字:不划算。
建这条大道,容易劳民伤财。
刘荣看着他,点点头:“修建道路,徒耗钱财,容易民声载道。丞相,是这个意思吧?”
不等窦婴开口,刘荣继续说道:“不过,朕却有不同看法。”
“修桥铺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为百姓所望。”
“不能因为耗费钱粮,就止步不前。”
窦婴沉吟片刻,抬起头问道:“那,所费钱粮,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当然是继续修建。”
“这点修路的家底,国库还是有的。”
刘荣颇为自信。
民生,至关重要。
国内得不到发展,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就会有意见。
该花的钱,少不得。
“不过,”刘荣笑着对他说:“这钱国库虽然出,却用不了太多。”
这,不大可能吧?
自己和曙衙有司官吏,经过昼夜核算,大体不错。
怎么会用不多?
少府卿萧嘉得了陛下旨意,特意过来知会,这条大道,不是传统夯土路段,而是改用新式材料。
所需石材,就是天文数字。
不花太多钱,恐怕不太现实。
“陛下的意思是…?”
刘荣感慨道:“自古以来,征调民夫修建道路也好,修河治堤也罢,都是由朝廷承担。”
“百姓出力。”
“千里奔波,耽误了农事,百姓怎能不怨声载道?”
说到这,脸上露出笑意。
“朕看,不如由商人去做。”
士、农、工、商,商在最后,商贾虽然财通天下,却毫无地位可言。
“以虚名为饵,提升他们的地位。”
咳咳…
窦婴咳嗽几声,有心劝谏:“陛下,商贾逐利,为小人行径,君子所不耻也。”
“抑商重农,便是如此。”
“您让商贾为朝廷修建大道,这…”
刘荣站起身,对他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总有人先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利于苍生,利于百姓。”
“朕看,这规则打破一二也是可以的。”
边关多有战事,虽然暂时平稳,仍有隐患。
军费开支大得惊人。
商贾,既有钱又有人。
何不,为汉廷一用?
薅一把羊毛。
而且刘荣相信,被薅羊毛者,非但不会反对,还会主动配合朝廷。尽心尽力,把路修好。
“只怕,朝廷多有非议。”
没奈何,窦婴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刘荣以大局为重。
“几句闲言碎语,些许罪名,朕还是担得起的,无妨。丞相,就照着朕这个意思去办就是。”
窦婴眼骨碌一转,准备问清楚再说,拱手行礼:“臣请示陛下,商贾修路,如何修法,还请陛下示下。”
刘荣神秘般笑笑,对他说:“朕看,朝廷不妨出一则告示,由朝廷出一部分,剩下的由个人承包。”
“愿修路者,朝廷邸报通报全国,以示嘉奖。”
觉得还不够诱人,刘荣接着说:“另外,大道修好后,允许商贾每隔百里修建驿站,进行专营。”
“至于专营期,由出资而定。”
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全国露脸不说,还能得实惠在大道垄断经营。这样的事,窦婴听闻,觉得商贾必为所动。
而朝廷只不过是发一刊邸报而已,无关紧要。
“陛下高明,臣赞同。”
本来听闻刘荣说要提升商贾地位,窦婴还以为是要封赏爵位。此例一开,天下震动。
满朝公卿,必然上谏。
谁能想到,只是邸报通报全国。
这样一来,性质完全就不一样了,自然可行。
……
聂壹坐在厢房内,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只是有意无意间,余光不时瞄向门外。
哗啦~
厢房门被拉开,钱通走了进来。
“如何?”
搁下羽觞,聂壹连忙询问。
钱通坐下,对他说:“上面有令,让你带几个霆霓,回复匈奴人。”
“这是?”聂壹不太明白,连忙询问。
神秘一笑,钱通对他说:“既然匈奴人好奇,那就让他们看个清楚,才是正理嘛。”
“你…”
钱通站起身,坏笑离开,留下一脸懵的聂壹。
“让他们,看个清楚?”
聂壹嘴里嘀咕一句。
…
商队采办完货物,就要出发。
聂壹盯着驼货的马匹,摸着下巴不住发愣。时而大笑,时而焦躁,时而癫狂。
惹得一众伙计,不明所以。
“我说,聂会长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一个小伙计探头探脑看了一眼聂壹,对身边一人小声嘀咕。
“不知道,”那人手上却没停,对他说:“某劝你少打听,咱们商队不同国内。”
“有些事能不问就不要问。”
“知道多了,是非也就多了。”
小伙计并不打算放弃,准备问其他人。负责检查货物的章节俭沉着脸走过来,一顿训斥。
“不好好干活,聒噪什么?”
“商队马上出关,还在这磨蹭,快点绑好!”
指着一个大罐子一样的东西,斥责道。
见他被斥责,其他伙计忍不住嗤笑起来,一边忙自己的活计,一边看他的笑话。
年轻人最是气盛,小伙计低头撇撇嘴,满脸不忿。碍于人在矮檐下,只得从命。
加入商队没多久,手脚并不灵活,笨手笨脚在那捆绑。左绑右绑,也不能将那东西固定。
愤恨拍了一下:“你他娘也跟老子作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