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信,周亚夫也懒得解释。

这群小子,在学院里,天天被身经百战的老将们教授兵略。其本身,又都是天纵之才,一点就透。

糅合各家兵家真传,于一身。

想法,莫不灵活多变,奇计百出。

在那看似老实,斯斯文文。

其实,鬼的很。

就说那江都王刘非吧,按照他原先的想法,行军打仗,那就是带头冲锋,逞个人勇武。

经过周亚夫,一段时间教导之后,战术战法突飞猛进,再也不想着蛮干,而是用计谋对付敌人。

从原先一根筋的莽夫,到现在的谋勇兼备。

站在刘非跟前,正在笑意盈盈开**谈,眼中时不时厉色一闪而逝的主父偃。

更是个阴狠的角色。

兵略方面,一条比一条毒辣。

有时,让自己这个先生,都让人不寒而栗。

周亚夫收回目光,怜悯的看了眼卫绾,道:“卫司直,时间不等人,咱们这就出发吧?”

卫绾郑重抱拳道:“条候所言不错,陛下让臣速战速决,以期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解决东瓯战争。”

“让朝中大臣,说不出话来。”

“咱们,这就走!”

……

一连三日,在刘荣授意下,未央宫中廷议、朝议不断。

上至公侯宗亲,下至黎民百姓。

都知道了,天子想要支援东瓯。

可迫于太皇太后威压,不可轻易出兵。

里坊之间,谣言四起,议论不断。

整个京都,如同一锅粥。

暗地里,卫绾带着使臣,悄悄奔赴会稽。

而在千里之外的闽越国都,大冶,另外一名使臣,同样悄然而至,会见了闽越王骆郢。

闽越王宫

“在下淮南王特使武庚,见过大王。”武庚进了大殿,没有下跪的意思,长揖一礼。

骆郢扶须点头,道:“寡人听说,汉廷有意出兵,你们淮南王消息广大,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武庚不屑哂笑:“天子年少,想有所作为。可惜,东宫有窦太后牵制。窦太后,深谙黄老之学。”

“想要继续以高祖之策,无为治理天下。”

“是断不会,让天子出兵的。”

“大王,放心吧。”

骆郢扶须而笑:“来使说的有理,寡人也觉得,这窦太后的主张,非常英明。”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也。”

“这无为,方能天下太平。”

“听听,说的多好。”

说完,哈哈大笑,端起案几上的羽觞,一饮而尽。

武庚附和道:“大王英明,我王的想法,和您不谋而合。”

骆郢把玩着羽觞,玩味般问他:“你们大王,如此大费周章,襄助寡人,到底所图为何?”

武康愤慨不已,朗声道:“当今天子暗弱,是个昏君。受了小人蒙蔽,欺凌诸侯各王,离间刘家骨血。”

“我家大王,乃是高祖嫡亲。”

“相较于他刘荣小儿,更加亲近祖宗。”

“对于此等听信谄媚小人,言听计从的昏君,自然势不两立!”

“襄助大王您,就是为了扳倒他刘荣小儿!”

骆郢一旁刘驹,拱手开口:“来使所说不错,刘启这一支,何德何能,继承汉室天下?”

“当年,想我父王,联合其他六王,就是因为刘启老儿,听信了晁错谗言,执行削藩之策。”

“所以奋力一击。”

“想要,覆灭汉廷!”

“剿灭刘启这一支!”

“便是如此!”

骆郢瞥了一眼,慷慨激昂的刘驹,心里嘲讽一句:可惜,你们父子失败了。

惶惶如丧家之犬!

刘濞被东瓯设计围杀,你刘驹,也只能终日逃亡,寄居寡人麾下。

骆郢示意仆人继续满上,抿了一口:“寡人看,太子所言,真乃正义之言!”

“不过,你也不要着急。”

“我闽越之师,已经合围了东瓯国都,很快就能攻破大溪。大溪一破,汉廷将失去东南臂膀。”

“待寡人肃清残敌,再和大匈奴,会猎汉廷,瓜分其地,为你父王报仇雪恨。”

……

会稽郡,吴县曙衙。

“会稽太守陈原良,见过朝廷使节。”

“驻军司马汪成,见过朝廷使节。”

听闻属下禀报,朝廷使节到访,太守、司马,皆第一时间赶来,迎接卫绾。

卫绾走在前面,周亚夫缓步在后。

卫绾笑着回礼,刚要开口,汪成失口大叫一声。

“周太尉,您…您怎么来了?”

说完,郑重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周亚夫挺直了腰杆,拍拍他的肩膀:“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在此驻军。”

“老夫早已不是太尉了,汪小子,别这么叫老夫了!”

汪成赔笑道:“您这说的什么话,在末将心里,您永远都是太尉,我大汉的大将军!”

说完,对四周士兵朗声说道:“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平定吴楚叛乱的大将军,周亚夫,周将军!”

士兵听闻,莫不涨红了双眼,发自肺腑喊道:“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军中历来,按资排辈。

对于战功卓越的将军,那是极为尊重。

周亚夫率领汉军,以寡敌众,但凡出身行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如今见到真人,如何不激动?

周亚夫笑呵呵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老夫说过了,老夫不是太尉,更不是大将军。”

“众位兄弟,休要再提什么大将军!”

汪成激动的不能自已,连忙对身旁士卒道:“传本将命令,杀羊烹鱼,款待周太尉!”

“诺!”

卫绾一愣,没想到周亚夫,竟如此受到守军欢迎,真是始料未及。

身后学子,更是眼冒金星,崇拜不已。

大丈夫,当如是也!

进到曙衙,在太守、司马极力劝说下,周亚夫做了首位。

卫绾居左,两人居右。

众人坐定以后,汪成起身,亲自为周亚夫倒酒:“在这蛮荒之地,竟能碰到您,真是末将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末将仅以此酒,略表寸心。”

周亚夫含笑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掩袖一饮而尽。

“司马不必客气,老夫这次,会同卫司直前来,是奉了皇上的诏书,有事要你会稽驻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