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颇心头一震,心道郑季这次算是闯了大篓子了。

对于亲生骨血,如此残忍,简直是作死!

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人乎?

“臣,领旨,立刻去办!”

夏侯颇领了圣命,叫上几个奴仆,杀气腾腾出门而去。

刘荣问卫媪道:“此子何名?”

卫媪垂首道:“禀陛下,小儿随了仆卫姓,单名一个青字。”

刘荣走进屋内,在众人注视下,小心抱起奄奄一息的卫青,满是关心。

卫青小脸苍白,双眼紧闭,又饿又痛,下意识口中不断发出呜鸣声。

刘荣心疼不已,心中悲鸣交加。

这就是一代军神,卫青。

朕以后的大将军!

现在却如此悲惨!

“朕观此子,眉宇间英气勃发,以后定为人杰。卫媪,朕有意培养他,想让他送入大汉学院。”

“卫媪,你可愿意?”

卫媪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隆恩,青儿竟有如此造化,仆岂能不同意?”

“仆,代小儿,叩谢陛下。”

卫媪说完,哽咽难言。

“从今日起,朕免去你全家奴籍,准许你在大汉学院不远处建房,时常探访卫青。”

卫青年小,难免思念母亲。

刘荣想了想,干脆将卫媪一家都脱了奴籍,让她们在学院不远处住下,也好时常照料。

刘彘走到刘荣跟前,看着刘荣怀里的卫青,小心打量一眼:“荣哥哥,谁把他伤成这样,好可怜呀。”

“是,坏人。”

“坏人?”拍拍卫青的手,刘彘小声安慰:“别怕,别怕,坏人已经被荣哥哥抓起来了。”

“以后在学院,谁敢欺负你,寡人替你做主!”

刘瑶捂嘴轻笑道:“还替别人做主,先管好自己吧。彘弟,忘了昨日先生责罚的事了?”

刘彘气鼓鼓唬着脸,举起小拳头抗议道:“条候就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定能辩得过他!”

刘彘的话,将众人逗的大笑不止。

……

长安城外,郑府。

“父亲,那个姓卫的奴仆,怎么不见了踪影?”长子郑槐,四下找了一遍,想要戏耍于卫青,没有找到,问郑季道。

“被她母亲接走了。”一个婢女在身后为其捏着肩膀,郑季手不老实,放在后面,好不快活。

随意,回了一句。

郑槐不满的撇撇嘴,嘟囔道:“那小子倒是好福气,今日羊还没放呢,就回母亲那享福去了。”

“就是,别的本事没有,跑的倒挺快。”二子郑卢,附和道。

郑槐眼骨碌一转,阴恻恻道:“父亲,不若我们俩以探亲为名,过去瞧瞧那卫青。”

“儿听说,卫青有三个貌美如花的姐姐,在公主府当婢女。正好我们兄弟俩还没成亲,到时候也好…”

郑槐奸笑连连,建议道。

郑季抽回放在身后的手,白了他们一眼道:“好你们两个不知深浅的兔崽子,公主府邸,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滚回去赶紧读书,作奸犯科连累了老子,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兄弟俩得了训斥,满不在乎撇撇嘴,往里屋走。

就在这时,府门被人砰的一声,一脚踹开。

郑季眉头一皱,就要发作,看清来人后,连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淮阴侯,”郑季舔着脸拱手道:“您怎么来了?您有何事吩咐一声,小人到您府上听候调遣不就是了?”

“何须劳您大驾,亲自跑一趟?”

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夏侯颇皮笑肉不笑开口:“郑季呀。”

“小人在。”

“家里人,”盯着郑季身后两人,夏侯颇满是笑意:“都在吧?”

“在,在,都在。”郑季忙不迭点头回答。

“在就好!”

“来人呐,统统拿下!”

郑季立时就慌了,赶忙求饶:“侯爷恕罪,小人有什么做的不是的地方,您直说便是,小人这就改。”

冷哼一声,夏侯颇转头就走,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句话直接把他吓得半死:“现在想改,晚了。”

“君要臣死,臣岂能苟活?”

陛下?

这…

我一个小小县吏,如何能得罪天子?

……

平阳公主府邸

“褚暨,此子情况如何?”

刘荣并不放心,万一卫青有失,岂不折断一臂膀,如何让人心安?

褚暨把过脉,让人小心擦拭伤口,起身回答:“陛下放心,伤虽重,此子气韵悠长,不妨事。”

没事就好。

点点头,刘荣对刘瑶道:“待他伤好后,调养些时日,朕会派人接他去学院。”

“平阳,这些天,要麻烦你了。”

刘瑶余光瞄了眼床榻上,已经熟睡的卫青,眯着眼笑道:“陛下说的哪里话,他本就是臣妾家的人,何谈让陛下谢。”

谈话间,夏侯颇回来了。

“淮阴侯,事情办妥了?”

“禀陛下,臣奉了陛下旨意,亲自将那郑季押付廷尉,廷尉已经把他押入大牢了。”

天恩浩**,当然也可以如雷如霆。

廷尉知晓了前因后果,对于敢冒犯天颜的家伙,自然不会轻饶了他。

事情了结,刘荣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又叮嘱了几句,携手陈娇离开。

刘荣走后,刘瑶坐在床榻上,笑嘻嘻对一旁的卫媪道:“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让陛下如此另眼相看你家卫青。”

卫媪躬身,一脸谦卑回答:“这一切都是主人给的,没有主人,就没有奴婢今日。”

“奴婢一定不敢忘,主人的恩德。”

“你倒是个聪明人!”为卫青盖上一层寝衣,刘瑶道:“陛下免了你家的奴籍,许你在书院旁居住,这一应费用,本宫替你出了。”

摸摸卫青的小脸蛋,刘瑶眼中满是笑意:“还别说,这孩子,剑目浓眉,确实讨人喜欢。”

说完,在卫青脸上,轻啄了一口。

……

出了平阳公主府邸,坐在车上,刘荣依旧搂着陈娇。

“陛下为何独对那子,如此关怀?”陈娇仰起头,望着刘荣,问了一句。

刘荣笑着说道:“观人之道,外考八观六验,内审六隐四戚。这卫青,虽然稚嫩,朕看他是块璞玉。”

“实在是不忍,让他毁于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