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到处托关系,找人脉;有人四处打听,想要打听试题。

虽然长安城里,朝中大臣不断奔走,方法不同。但有一件事,却是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让家中孽子,拼死学习!

不少人家,都下了死令。除了吃饭睡觉,不可走出房门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畏于以前,遴选不入,打断腿的警告,不少纨绔子弟,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很是听话。

毕竟,离入学遴选,只剩三日了。

今后到底是正常走路,还是拄着拐子,这事儿,很重要。

长安城,俞侯府邸。

强撑着不断上下,谁也不服谁,只想一决高下的眼皮,栾贲觉得脑袋嗡嗡的。

竹简上的字,化为一个个跳跃的精灵,纷纷从上面逃走,让自己无法捕捉的到,从而灌入脑中。

点头如捣蒜一般,慢慢的,频率越来越快,最终停了下来。

呼噜~

呼噜~

不期与周公的相会,栾贲感觉是如此美好,不由得,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

无意识的空口咀嚼几下,栾贲换了个睡姿。突然间,感觉房间里有些阴森起来。

好似,有一头蛮荒野兽,正死死盯着自己,想要伺机而动。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栾贲心不甘情不愿的撑开眼皮,无意识的扫视一眼屋内。

突然,在房间正中,不知何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那。

一个激灵,站起身,再也没了一丝困意,栾贲结巴着,向那人开口:“父…父亲,您…您怎么来了…”

想象中,父亲暴怒的场景,没有出现。父亲反而,慈祥的看了他一眼,向他摆摆手,让他过去说话。

栾贲以为自己得了癔症,出现了幻觉,连忙狠狠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

摇完头,略有清醒,才发现确实不是梦,而是真的。

“贲儿,来,过来。”

栾贲再次开口,让他过去。

栾贲喜极而泣,这些天的努力,终于得到父亲的肯定。

太好了!

兴高采烈的,栾贲就要走过去。忽然间,栾布背后一把寒光熠熠的戒尺,发出的光芒,被栾贲瞅见,吓得直直后退。

栾布狞笑一声,父爱化为戒尺的激励,快步走向栾贲,向他身上招呼。

“还有三天就该遴选了!”

“啪!”

“我让你偷懒!”

“啪!”

接连被抽了两下,身上火辣辣的疼,栾贲不住绕着桌椅,在房间奔走,躲避这深沉的父爱。

“父亲,不要啊!孩儿只是…打了个瞌睡!孩儿知道错了!”

又抽了他几下,栾布阴沉着脸,恐吓他道:“再敢偷懒,戒尺打断为止!”

“坐下读书!”

栾贲哭丧个脸,彻底没了困意,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摊开一部兵书,继续研读起来。

栾布见他老老实实坐下读书,这才满意的哼哼几声,迈着步子,走出屋内。

栾贲用余光瞄了眼,走出房门的栾布,长出了口气,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瘫倒在椅子上。

忽然,门外脚步声渐起,吓得栾贲赶紧坐好,慌忙低下头看向桌上的兵书。

一个身影闪身进了屋内,开心不已的对栾贲说道:“公子,了不得了!仆通过多方打听,得知了这次遴选的试题了!”

栾贲听见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浑身虚脱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向他翻了翻白眼。

“你这厮,自己说说,这话说了几次了?有一次可信吗?”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言之凿凿保证:“公子放心,仆保证,这次绝不会有错!”

抬起眼皮夹了他一眼,栾贲还是不信:“那你倒说说,这次从哪得来的消息?”

那人回忆了一下,脸上满是自得的说道:“仆这次是从大行令府邸,打听到的。”

栾贲闻言,一把将桌上书简扔了出去,吓得那人赶紧躲避。

栾贲站起身,眼角不断抽搐,怒吼道:“你他娘是不是傻!大行令就是个负责对属国交往的人,他那能打听出来遴选试题?”

“本公子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猪脑子!本公子早就告诉过你,负责遴选的是周亚夫,周亚夫!”

“可你呢?前天去大鸿胪,昨天去大司农,现在又大行令那,你呀你呀!”

栾贲骂着骂着,觉得再骂他,也没有意义,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眼不见,心不烦。

那人委屈极了,却不敢反驳,脖子一缩,讪讪的就要转身离开,被栾贲叫住。

“先别急着走!给本公子把书简拿过来!”

……

类似于栾贲这样,到处派人打听试题的人,还有很多。

不过,他们注定是要做无用功,徒劳而返。

学院里,到现在因为试题的事,老将们还在争论不休,没有下定论。

“匹夫,你懂得什么?司马法才是兵家经典,旷世奇书!不从司马法出题,你读过兵书吗?”

栾布面红耳赤,大喝一声,对田叔进行驳斥。

田叔不屑哂笑道:“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俞侯罔读司马法,从中挑选试题,难道让我汉家儿郎,都却步长城,作懦夫不成?!”

栾布争辩道:“子卿之言,片面无知,且刻意摘寻!司马法虽有此句,可重要的,不是这上半句,而是下半句!”

“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忧!”

“似你这般,单拎一句出来,横加批语,是何道理?”

冯唐见他俩争执的面红耳赤,摆摆手,让他俩消停一会再说:“两位暂歇,且勿讨论。依老夫看来,此事还是请陛下定夺为好。”

两人袛牛似的,互相瞪着对方,皆不服气,最后纷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栾布还不服气,请冯唐来评理:“老将军您说,他在这抠字眼,横加批语,是不是太过了?”

冯唐刚要开口,宣读之声透门而入。

“太子到~”

殿下来了?

院内,两人暂且放下争执,互不相让看了对方一眼,前去接驾。

仆人连忙打开院门,以周亚夫为首,老将们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