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舌尖在卷起药丸的同时轻轻扫过帝尘的指尖。

湿湿的滑滑的触感顺着指尖,触电般霎时传遍全身,使得帝尘的大脑有了片刻的空白。

他震惊地看向正仰头无辜望着自己的少女。

被角滑落,露出她脖颈和肩部大片雪白的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泛着淡淡的莹粉。

帝尘的脑海中不自觉响起:有美人兮,冰为肌,玉为骨,颜色绝绝,宛若九天仙。

当然,面前的少女,倒也确实当得起那句“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

元昭见他盯着自己的眸光渐渐变深,不敢再试探,忙裹了被子,缩到床的最里侧,背对着他,瓮声瓮气道:“奴婢困了,圣主请回吧!”

过了半晌,听得帝尘道:“你先睡吧,稍后,本圣主会命人将晚膳给你送到里间来,你——”

“别忘记吃。”他顿了一下叮嘱道。

“知道啦!”

锦被下传来少女绵软娇俏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欢喜。

帝尘淡漠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而落羽院,房间内狼藉一片。

伺候的六个侍女排成一排,跪在铺满锋利碎瓷片的地上。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们的膝盖,却愣是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颂清羽铁青着脸,气呼呼地坐在朱红色贵妃椅上,双手死死地扣住椅子扶手上镶刻的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贴身侍女倾碧手里捧着纱布,小心翼翼地扯过她的一只手,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仙子,大长老和三长老、四长老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大概五天后会到。”

颂清羽原本暗沉的眸子忽地迸发出一抹亮光,而后一把挥开倾碧捧着自己手臂的手,激动地问:“只有长老们传消息过来,师尊呢?难道师尊没来?”

倾碧低着头,斟酌着回道:“听下面的人禀报说是师尊在闭关,暂时来不了,不过以他老人家疼爱仙子您的程度,如果出关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颂清羽脸上虽有些失落,但想到宗门统共八位长老因为自己一句“想他们了”一下子来了三位,属实不容易了。

毕竟那么大一个宗门,事务繁多,也不能一下子全来。

当然也不现实。

想到这里,她被阴霾覆盖的脸上到底露出了一丝笑意,主动伸手由着倾碧为她包扎,掌心处被瓷片不小心划出的一道口子。

倾碧见状悄悄松了口气,故意找了话题道:“仙子可要用上圣主送来的那瓶玉肌膏?”

颂清羽不耐的扫她一眼:“废话,当然要用,难不成要等留疤了以后再用?本仙子的身上可容不得一丝瑕疵,帝尘哥哥会不喜的。”

提到帝尘,她又咬牙切齿起来,面部逐渐变得狰狞:“该死的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腌臜手段,竟哄得帝尘哥哥在她房间里足足待了两个时辰。”

“更可气的是帝尘哥哥竟然还命人将晚饭都送到她寝室里,真是气死本仙子了。”

“这个贱人,体内扎满了千毒婆婆的独门绝技千毒针,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可真是命大!”

倾碧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轻声哄道:“仙子莫气,等长老们来了,一定让他们活剐了那元昭,为仙子你好好出一出这口恶气。”

颂清羽冷哼:“活剐算什么,本仙子一定要她元昭受尽千般万般酷刑后才能死,这世上谁人敢染指本仙子的帝尘哥哥,就得做好承受本仙子怒火的准备,轻易死了怎么能行。”

“不过这个元昭真真是留不得了。再留下去,本仙子怕帝尘哥哥真的要陷进去了,可是本仙子怎么能允许它发生呢!”

咔嚓!

扶手上的夜明珠被扣了下来,在颂清羽的掌心眨眼间化作齑粉,被她随手扬了。

她赤红着一双嗜血的眸子,脸上满是病态的杀意和癫狂。

倾碧一个手抖,瓶子倒了,玉肌膏洒了一些出来。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颂清羽一掌拍飞,重重砸在满是瓷片的地上,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颂清羽看都未看她一眼,只心疼的盯着扶手上沾染的一点点膏药,惋惜地拿手指一点点粘起,嘴里喃喃道:“这是帝尘哥哥送给清羽的,不可以浪费,不可以哦。”

地上受罚的六名侍女,对此似是司空见惯般,目不斜视地跪着,如木偶般。

翌日,元昭刚醒来,就见粉桃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红着眼眶呆呆地站在自己床边。

她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这是?昨晚没睡好,失眠了?”

这一问,粉桃直接呜呜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呀,哭什么,还是说谁欺负你了,说出来,姑娘我帮你出气。”

粉桃立马止了哭,体贴地为元昭摆好鞋子后,往边上让了让:“那姑娘去吧!”

“谁呀,没事儿欺负本姑娘的小粉桃!胆儿肥了?”元昭随口问着,原也是为了逗她。

“是圣主,姑娘现在要去吗?”

元昭掏了掏耳朵:“你说谁,姑娘我没听见。”

粉桃撇嘴:“姑娘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帮奴婢出气的。”

“不是,你一个丫鬟,怎么惹着那位祖宗了,本姑娘都不敢做的事,你倒是胆儿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粉桃絮絮叨叨地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元昭算是明白了,这是帝尘那个小心眼的借着这件事敲打粉桃这丫头呢。

当然了也是敲打自己。

元昭瞥她一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收人东西,替别人开后门别圣主墙角。”

粉桃吓得小脸一白:“不是吧,这事不是就我们三个人在场嘛,圣主那么忙他怎么会知道?”

“这是他的圣主府,府里的大小事你以为能逃得过他的法眼?他忙,但他底下多的是为他办事的闲人,行了,你以后说话办事注意着些吧,昨晚也算给你一个教训。”

这也是她为什么重生后不敢跟手下的人联系的原因,毕竟帝尘此人不仅心机深沉,警觉性也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她怕自己死得太快。

粉桃撅起嘴,眼眶一红,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姑娘,那可是蛇园,里面全是蛇,奴婢进去差点没出来。”

“蛇不是在冬眠?而且不是还有东晟和夏祁陪着你,知足吧你就!”

说着她人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穿的是一套白色留仙裙,外罩一件雪狐披风,头上特意戴了一只红玛瑙镶珍珠发簪,同款的红玛瑙耳坠子衬得她雪肤花貌,美艳不可方物。

粉桃在边上看得都呆了,嘴里哇哇叫着:“天哪,奴婢这是大早上看到仙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