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尔泰说 二、一步天涯
那一年，我哥尔康已经是皇上的御前侍卫了，深受皇上的宠信。
而我呢，也早已做了五阿哥永琪的伴读，在宫中出入自由。
因为小时候的友谊，我跟永琪私交甚笃，再加上一个从大不列颠国过来的，宫廷画师郎士宁教士的徒弟班杰明，我们三人经常在一起，情同兄弟。
可这算如此，我还是牢记着阿玛的教诲，对永琪礼敬有加，不敢越雷池半步。
阿玛曾说：“尔泰，你要记住，我们做臣子的，要谨守着做臣子的本份，要知道君臣有别。五阿哥虽说与你亲厚，但他终究是皇子，而且皇上又对五阿哥寄予厚望，身份之尊贵非别的皇子可以相比，你的一言一行，都不可以失了分寸，既不可有违君臣礼数，亦不可生疏了你们从小的情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明白家里让你做五阿哥伴读的用意。还有，你哥哥的性子有些耿直，少了些变通之术，遇事你要多提醒你哥哥。福家就你们兄弟两个，你们两人须相互帮衬着才是。”
是啊，为了能让我做这个“伴读”，阿玛、额娘可是费尽了心机。除了五阿哥自已的要求之外，令妃娘娘也在皇上面前婉转相求，我才得到了这个位子，要知道，能成为皇上心目中的皇储人选的永琪的伴读，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呢！
家里这样为我悉心安排，原因只有一个，我只是福家的二少爷，将来无法承袭阿玛的爵位，我只能另谋出路。
对于同为福家的儿子，我哥能得到一切而我只能依附着他的愤慨与不平，我除了小时候糊涂之后，再也没有产生过埋怨。
因为，哥实在是对我太好了，而他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的这个御前侍卫、福家长子，岂是好当的？
想来，还是伴着皇子轻松些。永琪虽说也有着很多阿哥的脾气，但我只要顺着他的意思，也就万事大吉了，毕竟永琪的性子也是随和的多了些。他的工课又好，教我们读书的纪大人每每在皇上面前赞赏有加，我这个高级书童的脸上也是大大的有光也！呵呵！
所以，皇上对我们兄弟俩可是青睐有加，对阿玛说：“福伦，你这两个儿子啊，一个沉稳，一个机敏，皆是我大清的好儿郎，朕心甚喜，都赶过朕的儿子们了！好，好！”
就是因着皇上的喜欢，我和我哥的婚事就连阿玛与额娘也不能做主了，因为啊，我们兄弟俩早就被内定为额附的人选择了。
只是自从六格格前几年病逝之后，皇上雄爱女，心中悲痛，就把指婚的事情给耽搁下来了。
我哥已经二十有三了，我们满人的男子早娶的多，他这个年纪早已到了适婚的时候了，只是皇上不表态，阿玛也不敢提及。
不过，我们心里都明镜似的，老佛爷属意尔康，想把晴儿指给他。特别是三年前一场“雪夜谈心”，我哥和晴儿的婚事是八九不离十了，现在等的就是老佛爷的开口了。
晴儿的阿玛裕亲王已经不在了，可以老佛爷对她帝爱，能做我的嫂子，对我们福家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小时候要把晴儿指给我之说，自然也是一句玩笑话，反正我也没有动晴儿动过什么心思。
我好象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动过心思！
所以当额娘悄悄地对我说：“尔泰，你告诉额娘，这京城中的贵族，你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有，你跟额娘说，额娘去求令妃娘娘给你做主，请皇上指了婚便是。你跟你哥不一样，宫中也没有了跟你年岁相仿的格格，你的婚事还是可以自主些。”
我对额娘笑道：“额娘，哥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呢，您就不要急着为我打算了。难道您还怕您这个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儿子找不到妻子？”
“你这孩子，越发的油嘴滑舌了！”额娘笑着骂了我一句，就再也没有对我提过这事。
是啊，我们福家的儿子还怕找不到妻子？何况，我福尔泰可是多少贵族们眼中的如意郎君呢。
只是，这些个淑女们一个都没有入我的眼！
不过，入不入眼又能怎样？所谓的神仙眷侣，两情相悦不过是上才有的情节。
我也曾问过我哥喜不喜欢晴儿？
我哥的回答是：“尔泰，晴儿的性子配做我们福家和长媳，而且，与我也可以说得来话，别的，是我们该想的吗？”
也是，这事原本就不该是我们多想的。天下的名门千金也就一个样。所谓的知书达礼，琴棋书画，也不过是嫁个好夫婿的筹码。哪个又有自个儿的性情的？随便娶了一个来，相看不相厌也就是了。
阿玛和额娘的故事也只不过是一个神话！
可是那个永琪一箭射来的小燕子让我糊涂了，天下哪有这样的格格？
那一箭原本是我哥射的，是我为了哄五阿哥高兴，假说射熊暗示尔康放机灵些，不想倒成就了永琪的神话，也成就了我哥的神话！
哈哈，看来我福尔泰倒成了班杰明所说的丘比特！
不过，就是这个小燕子，最不象格格的还珠格格送来了那朵最美丽的紫薇花。
记得那是皇上带着小燕子祭天回来的路上，有两个女子不知死活地闯了进来，追着小燕子的舆轿大喊大叫。
我当时只顾着保护皇上和还珠格格，那两个女子的事情是我哥去处理的，只是心里有些疑惑，我听得很清楚，那个少女边追边哭：“小燕子，你骗了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疑惑直到尔康把那个被侍卫们把的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名字夏紫薇的少女以及她的丫头金锁带回学士府之后，才得以解开。
天哪，这事也太不可思异、太曲折离奇了吧？原来宫中的那个还珠格格居然是李代桃僵的假格格？而眼前的那个落落大方，谈吐得宜的夏紫薇才是皇上真正的沧海遗珠！
也许是我的先入为主吧，虽然我一直认为小燕子不象个格格，可也不怎么相信那个紫薇的话，贪慕富贵的人多了去，格格谁不想做啊？
可尔康却相信了，执意认定这个夏紫薇才是皇上真正的女儿！
所谓的真爱，缘之所起便是如此吧？
因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稍一不慎，不但会害了几条人命，也会波及到令妃娘娘。所以阿玛再三叮嘱我们须小心行事，还要我进宫不但要多留一个心眼，证实小燕子是不是真正的格格，而且还要守口如瓶，就是对五阿哥也绝对不可以吐露一个字。
几经波折，事实证明我哥是对的。小燕子承认了紫薇才是皇上真正的女儿！
看来，这个小燕子本性也不坏，她的假冒格格也是事出有因。
可是，便算是小燕子承认了又何如？
皇上已经认定了小燕子就是他跟夏雨荷的亲生女儿，而且祭过了天，诏告了天下，如果现在对皇上说：“皇上，您认了个假女儿！”那么，皇上的面子往哪搁？早就对小燕子的身份有所怀疑的皇后又岂会善罢甘休？
到时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力保小燕子是皇上女儿的令妃娘娘！城池失火，殃及池鱼，令妃娘娘有事，福家又岂能逃得过去？
更何时况，大家也实在不忍心小燕子这么一个活泼美丽的女孩子成了刀下之鬼。
于是，阿玛说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那么，就只好暂时先委曲这个夏紫薇留在福家了。额娘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侍女梅韵与菊香照顾她和金锁，告诉她无事不要随意出府，一切静待佳音。
我在宫中和家中两处来回跑，心中的大秘密又不能对人说，实在是煎熬的很。而且，最要命的是，我居然对那个夏紫薇有了牵挂！
怎么会这样？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不是这种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女孩儿啊！如果说要动心，我也应该对那个爽爽朗朗的小燕子动心才是啊！象紫薇这样知书达理的少女，放眼京城，闺阁千金之中，多的很啊！
不，她跟京城中的闺阁千金还是不同的，不说她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卖掉房子，历尽辛苦，一步一步走到北京寻找生身父亲的举动是非一般女子可以比得上的。单说她可以原谅小燕子对她造成的伤害的品德，就连男子也没有几人是能及得上的。
我迷茫了许久，徘徊了许久，终于在那天在她咏读小燕子的无字天书时明白了过来。福尔泰，你是喜欢上了这个夏紫薇了！
这样的女子，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女子呵！
可是喜欢又有什么用？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除非出现奇迹，不然她的格格身份不可能得到承认的。便算她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又如？身份不被承认，她只是个汉女啊！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有结果的。
我因此苦恼了起来，以致于在上课时都不能专心。这可是我长到二十岁第一次会一个女子苦恼。
永琪看出我心不在蔫，问我原因。我哪里敢告诉他？自从永琪知道小燕子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之后，心中早有了涟漪，他心中也烦着呢，我就不要去给他火上浇油了。
搪塞了永琪一番之后，我就出了宫。又不敢回家，怕见着了紫薇心更乱，便一个人逛到了天桥。
“皇帝知道以这个女子的出身，是万万进不得宫为妃为嫔的，着实的苦恼！……自有看得懂皇帝心思的人献了个计铂着王公大臣认了此女为义女……”
说书人的一番外让我灵光一现，对啊，虽说这是在杜撰顺治爷与董小宛的故事，可是，我为何不拿来一用？
紫薇如今虽说是身份尴尬，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金枝玉叶，阿玛和额娘又对她赞赏有加，喜欢提很。我便求了额娘，让她说动阿玛，找个交情好的官员认做义女就是了，阿玛和额娘都是懂情的人，自然会同意的。便算是紫薇做不得我的正室，那就在名份上委曲她些，合着我不娶正妻又如何？我又不是福家的长子，只要我下定了决心，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呵呵，看来。不是长子自然有不是长子的好处！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我的心意告诉紫薇，虽说我不知道她对于我的想法是不是我对她的一样。但是，只要我一心一意地对她，她自然会明白的，她也一定会接受我的。
紫薇啊，但愿你我能共此一心，毕竟我们还是要面对狂风暴雨的。
匆匆地赶到了家，我就往紫薇居住的后院走去，恨不得立时便见到了她。
抬头看去，她正站在廊桥之中，凝视着前方，双目带愁，似有所盼。夕阳笼罩着她的身子，好象仙子一般。
我看的呆住了！紫薇，你在等我么？
我越想越高兴，正想上前，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她。
是我哥！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笨
我躲过了一爆呆呆在看着这一双璧人。
他握住了她的手，她只轻轻躲闪了一下，便由着他紧握着。
他眼中深情满溢，她含羞相迎！
天地之间，此刻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旁人！看不到怔立在廊下的我！
他和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看来，我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也许，我从来都不曾来得及过！
哥，有你怜惜她，我为她高兴！因为你值得！
可是哥，你又如何能够怜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