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秋天,但也不能放任城内的尸体不管,任由尸体腐烂下去必然会产生瘟疫,而且到时候尸体长满蛆虫和苍蝇,那股臭味和恶心程度,根本没人受得了,要发展到那个程度,晋州城三年五载也别想住人了。
足足七八天下来,往城外运送尸体的人络绎不绝,女真士卒尸体在城外几块空地上堆积起了十几座小山,这些尸山远处还有十几座小山,都是从女真士卒身上卸掉的甲胄和武器堆积而成的。
处理这批武器也得花费上相当长的时间,还锋利的清晰后存入兵器库,生锈损坏的得送入铁匠铺,要么重新修整,要么干脆打造成一些农具。
不过眼下,女真士卒尸体堆积起的小山,都被铺满木柴浇上燃油,全都一把火烧成灰烬,变成来年开春可以使用的废料。也只有阵亡的神武军成员遭受了优待,萧言特意选了一块巨大空地,将阵亡将士悉数葬入其中。
即便如此,恐怕也还得下场几场暴雨,才能冲散晋州城内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段时间萧言也没闲着,抽出空来后,将麾下的神武军分别送入河东路、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往北的边缘地带,组成应对燕云十六州来敌进犯的关键方向。
而河东路、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的事情,也朝着女真方向不胫而走。
女真上下全体大惊,先有十万大军围剿萧言不成,而后是二十五万大军惨死望北坡,接着胡延胡妄图以河东路作为最后的据点,要和萧言奋力一搏,等待女真大部队从燕云十六州南下,也以失败落空。
萧言的战绩,不光让大雍上下举目皆惊,更让女真一方瞠目结舌。
谁能想得到萧言居然是这么一尊恐怖的战神,女真人只知道萧言镇守燕云十六州功不可没,没了萧言后就可以肆意南下,谁能想要萧言被革职后再度付出,硬是一路收拢了各处人马组成一支强悍的神武军,更以这支不过十万人马的部队,接连创造奇迹。
这种人,称之为战神丝毫不过分。
萧言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到了让女真不得不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萧言铲除的地步。
女真皇宫。
皇帝耶律齐召集群臣议事,谈话间怒不可遏,将手中酒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惊得群臣心惊胆战。
“想我女真大军南下以来,什么时候遭遇过这么大的挫折?我看你们一个个全都被名利遮蔽了眼睛,开始自命不凡看不起别人!
说来也是可笑,京东东路、京东西路、河东路、河北东路,再加上河北西路,怎么说也能组成一支五十万的大军吧?就是足足五十万大军,竟然先后丧命于萧言之手,任由萧言一步步壮大发展!五十万人打不过十万人,还是雍人,你们羞也不羞!”
朝堂上的众臣个个噤若寒蝉,低垂着脑袋丝毫不敢开口,他们也觉得女真南下打下的地盘一口气丢得只剩下燕云十六州有够荒唐,可偏偏是把他们脸打得啪啪响的现实。
耶律齐顿了顿,又斩钉截铁的说道:“即刻开始,召集女真所部所有可战之军!你们一个个全都肥了,南下获得巨额财富后,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都多了起来,我告诉你们,这次只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给我找出五十万大军,找不出来就拿你们人头是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一个个兵力都扩张的厉害!这次我御驾出征,亲自领着五十万大军,再和耶律京以及我女儿在燕云十六州汇合,燕云十六州也有三十万大军,加起来也算得上百万雄师,我还就不相信了,凭借百万雄师还碾压不了萧言这只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的蚂蚱!”
耶律京的语气完全不容置疑,满朝文武没一个敢说话的,心里都已经思索起如何在不伤到自己元气的同时,将这五十万大军凑出来。
燕云十六州,涿郡。
耶律京和耶律观音也因为皇帝耶律齐的决断而愁眉不展。
耶律京贵为女真一代人杰、地位仅次于皇帝耶律齐,耶律观音还是耶律齐的爱女,即便他们两个也压根劝不动耶律齐。
在耶律京看来,此举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出动百万大军,光是花费的粮草精力财物就不知道需要多少,完全是劳民伤财。而且女真帝国的形成已经初具规模,各方人马都怀揣着自己的野心,这般大动干戈,女真内部少不了矛盾急速激化,到时候会是如何一番景象,还真让人难以看清。
耶律观音对着耶律京问道:“叔叔,你觉得我们这次应该怎么做?”
耶律京连声叹息:“唉,萧言的手段你我都是见过的,此子谋略武力都是上等,非常人可以应付,可即便如此,你父王也太过操之过急,只恐一场大战下来,就算能灭掉萧言重夺疆土,也避免不了我女真内部矛盾升级、各方人马分崩离析,到时候陛下再想控制住各方群雄,可就难上加难喽,更有甚者,没准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加以反噬?”
耶律观音急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燕云十六州尚且有三十万可战之军,萧言急于收复河东路不是没有道理,他想要靠着边境组建防止女真再度南下的防线。
要想阻止陛下这次鲁莽的举动,我们必须赶在陛下御驾亲征之前,将三十万大军悉数调出燕云十六州,只要出了燕云十六州,骑兵之利就能完美的发挥出来,到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冲垮神武军,陛下总该会消停下来。”
耶律观音担忧道:“叔叔,那这样一来,不就是您元气大伤了吗?”
耶律京长叹一声,握紧拳头又道:“我元气大伤不要紧,要紧的是稳住女真内部的秩序,就算我耶律京手底下的人全部打光也得稳住!要不然我们这个刚刚形成、才初具规模的帝国,转瞬间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女真内乱,陛下很有可能沦为各方势力争权斗势的棋子,那样一来不管做什么补救都来不及了,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又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