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百多号难民轻易混在了队伍中,没人去怀疑他们的身份,更没人知道,叫做张鹤的难民头子,实则是早已归附女真的雍人降将。

张鹤将这支辎重队伍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充其量只有一百名负责指挥的步卒,还有十名用来及时传递消息的骑兵,统一由一名军官管理,剩下的全都是运送辎重的民夫。

这是雍人辎重队伍向来的编制方法。

张鹤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当即便命令自己的人动手,被叫去暗自通知自家人手的人,听到张鹤的话后不由得低下了头,有些不太情愿。

“你怎么回事,我让你去你就去,磨磨唧唧做什么?”

这人低声道:“将军,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说归到底咱们也是雍人,哪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道理。再说咱们的人都被从青州抽调出来了,不如就此转投了萧将军吧,萧将军给我们的也不比女真人差。”

张鹤深吸了一口气,两眼怒睁,要不是周围人多眼杂,他总得一剑把面前这懦夫砍了。

“你懂个屁!”张鹤极力压抑着自己情绪,对着士卒说道:“萧言的胜利不过是暂时的而已,难不成你指望着他收复所有失地?可别做白日梦了!也不看看现在大雍是个什么德行,往北有女真虎视眈眈,往西还有个魏婴在作战,往南还有倭人作乱!

大雍做什么了?和女真求和,对倭人和亲!要不是突然冒出个萧言暂时逼退女真,没准这会儿女真都杀了狗皇帝魏无忌了,大部分雍人部队是个什么样子你没看见啊?萧言能救大雍一时,救不了大雍一世!

是,萧言是屡战屡胜,可你也不要忘了,只需要一场失败,就可以将萧言和他的神武军打回原形,只要神武军一倒,大雍就完了!想想你的家人和孩子,给女真人服务好歹能保全他们,跟着萧言混,天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张鹤一心认定跟着女真才是最好的主意,为了他自己的功劳,不惜用长篇假大空的话语忽悠自己人。看这个人不愿意去暗中联络自己人,张鹤在暗中让人监视他防止背叛的同时,立刻又换了一个去联络。

当即便有一人声称自己肚子不太舒服要去解决一下,立马便钻入树丛脱离了队伍。

一千人的队伍解决方便的事情屡见不鲜,军官自然不可能拒绝,突然间少了个人,众人也不会有过多的留意。

等过了一段时间,运输队伍周围突然响起一片喊杀声,道路上尘浪滚滚,树林中窸窸窣窣声不断,枯枝落叶践踏破碎声和石子弹起落地声连一片,只见密密麻麻的人从各处骑马奔出,一个个手里的武器闪着锋利的寒光,排山倒海似的冲来。

负责这支运输队伍的军官见到这一幕当场懵了,急忙要集结士卒反抗,并吩咐骑兵将消息传递出去,尽快集结队伍。

可没等他喊叫出声,偷偷摸摸来到军官身前的张鹤,冷不防的将骑在马上的军官扯下来,夺过对方腰间的佩剑,一剑抹了对方脖子,又抢走军官手里的长枪后跳上马匹。

“弟兄们,动手!”

早已经聚集在十名骑兵周围的百号人,七手八脚的将骑兵各自拉下马斩杀。

整个过程极快,让人全然无法反应。

因为张鹤队伍的到来,整个运输队发生了混乱,再加上军官当场暴毙,仅剩下的百名步卒没得到及时指挥,一时间也自乱阵脚不知所措。

张鹤高喝一声:“杀了那些步卒,放火烧粮!”

张鹤手里的骑兵顿时便砍杀着周围混乱逃散的民夫,来到神武步卒们身前,挥动起各自屠刀。

神武步卒们慌乱间被砍杀了不少,剩下的三十来人总算聚在一起,死死的盯着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张鹤骑兵。

张鹤的骑兵部队对着他们喝道:“神武军,我们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愿意就地放下武器投降女真的,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不愿意的,就得死在这里。”

一句话说出口,当即便让仅剩的神武军士卒暴怒无比。

“你们这帮该死的畜生,居然敢袭击我们的辎重队伍!亏你们还都是雍人,居然帮着女真人助纣为虐!”

“你们这帮杂种,当心死后被阎王爷打下十八层地狱!老子没跟着萧将军之前也不愿意当女真人的狗,拼死和他们砍杀,从来就没怂过猛,你们倒好!你们倒好!!!”

“弟兄们,跟这帮当狗的拼了!谁投他们谁儿子没屁眼!”

怒骂声和狂吼声下,神武军士卒竭力发动最后的反扑。

以步卒三十二人,硬生生换掉张鹤二十七名骑兵!

神武军一倒,民夫队伍变得更为混乱,在张鹤的队伍前来之时,战马践踏死的、被骑兵砍死的就有几百号人。

张鹤下令让骑兵烧毁辎重的时候,位于辎重周围或者挡了骑兵道路的,全都被砍杀,一千多号民夫突兀遭遇这么一出,死的只剩下不到两百人,这些还幸存着的民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哭嚎着拼尽全力想要和张鹤一行拉开距离。

那时候,先前接待张鹤的热心肠民夫,怔怔的看着张鹤所在方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克制不住的痛嚎出声:“老天爷,真是造孽啊,我怎么就收留了你这么个畜生!你这畜生,有爹生没娘养的畜生啊!”

这民夫怒指张鹤:“你我明明都是大雍人,怎么能对着我们做出这种事情来,屠杀自己人很好玩吗?跟着萧将军萧将军又不会亏待你,为什么要给女真人当狗!你就不怕你祖上的在天之灵,全都因为你而蒙羞吗!”

张鹤嗤笑一声,脸上没有任何的愧疚。

“我只是做出我认为是对的选择,我们都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至少,我的三千步卒,全都得到了女真人给的战马,摇身一变成了骑兵。”

“而且你觉得,你区区一个民夫,有资格在这里对我口吐狂言吗?”

话音落下,张鹤拔出腰间刀,策马直扑那名农夫。